春桃有些着急：“娘娘，各宫娘娘们小聚，都没再叫上咱们灵犀宫，这该如何是好？”
谢杳杳正修剪一盆普通的兰草，头也没抬。
“不好么？清净。”
“可是娘娘，长久下去，怕是会被排挤的！”
“排挤？”
谢杳杳轻笑一声，剪掉一枚枯叶，“在这宫里，恩宠是刀，嫉妒是刀，孤立难道就不是了？
左右都是刀，不如选个自己舒服的姿势挨着。”
春桃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位新主子心思深得让人捉摸不透。
是夜，窗外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谢杳杳早早屏退了宫人，只留一盏孤灯，靠在窗边软榻上看书。
雨声潺潺，反倒让她紧绷了几日的心神略微松弛。
忽然，殿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丝潮湿的凉气。
谢杳杳以为是守夜的宫女，蹙眉抬头：“不是说了不必”
话音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赫然是萧乾。
他没带仪仗，甚至没让李公公通报，只身一人，墨色常服被雨气氤氲得颜色更深，发梢还沾着细微的水珠。
他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宫门口，像一头悄然潜入领地的猛兽。
谢杳杳心头一跳，连忙放下书卷起身。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
萧乾反手合上门，一步步走进来，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朕不能来？”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谢杳杳垂下眼睫，“只是未曾迎驾，请陛下恕罪。”
萧乾没说话，走到她方才的位置坐下，目光扫过小几上看到一半的书。
“《山河志异》？倒不像寻常女儿家爱看的。”
“闲来无聊，胡乱翻翻。”
谢杳杳站在一旁，姿态恭谨。
萧乾拿起那本书，随意翻了翻，内页里似乎还夹着一枚晒干的兰花书签。
他指尖顿了顿，忽然道：“还在为那日御花园的事，心里不痛快？”
谢杳杳指尖微蜷：“臣妾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心看看。
谢杳杳沉默一瞬，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回答。
“陛下赏赐是恩典，臣妾惶恐推拒是本分。并无不痛快。”
“好一个本分。”
萧乾嗤笑一声，将书丢回小几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谢杳杳，你在朕面前，就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的废话吗？”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委屈。
谢杳杳心口发紧，面上却依旧平静。
“臣妾愚钝，不知该如何回话才能让陛下满意。”
“不知？”
萧乾猛地站起身，逼近她。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朕看你聪明得很！
拒了朕的花，全了你的懂事名声，让朕像个强人所难的昏君！
转头就在这宫里看什么《山河志异》，怎么？
朕的皇宫，还装不下你的心了？
想着外面的山河了？”
他的指控来得又急又厉，带着某种被看穿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谢杳杳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脊背抵上了冰凉的窗棂，退无可退。
雨声仿佛就在耳畔，敲打着她混乱的心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他几乎喷火的目光，声音却放得极轻，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
“陛下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妾又能想着哪里的山河？
不过是，不过是入宫前闲来翻看的旧书，今日雨声扰人，才找出来打发时间罢了。”
她微微偏过头，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烛光下，肤色莹白，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血管。
“陛下若是不喜，臣妾以后不看便是。”
谢杳杳想着。
以退为进。
示弱，永远是应对强者最有效的武器之一。
看你还怎么凶我，哼！
果然，萧乾盯着她那截白皙的脖颈，呼吸滞了一瞬。
眼底翻涌的怒意像是被这细雨悄然浇熄了些许，但更深沉的暗流却在涌动。
他忽然伸手，不是捏她下巴，而是用指腹近乎粗粝地擦过她的下唇。
那里因为她刚刚无意识的咬啮而显得格外红润。
“谢杳杳。”
他声音沙哑下去，带着浓重的警告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别在朕面前耍这些小聪明。
朕给你的，你只能受着。朕不同意的，你想都别想。”
他的指尖带着雨水的微凉和属于他的滚烫温度，谢杳杳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牢牢箍住了腰。
“陛下~”
“闭嘴。”
他猛地低下头，吻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惩罚和掠夺意味的攻城掠地。
不容拒绝，甚至有些粗暴。
仿佛要将她那些冰冷的面具和疏离的言辞全都碾碎吞噬。
谢杳杳的手抵在他胸前，推拒的力道最终化为无力的蜷缩。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掩盖了室内所有的声响。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气息微乱，眸色深得不见底。
紧紧锁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潋滟却带着一丝惊惶的眼眸。
“记住朕的话。”
他拇指着她微肿的唇瓣，语气依旧强势，却似乎掺杂了一丝别的东西。
说完，他竟转身，如来时一般突兀地拉开殿门，大步走入淅沥的夜雨之中，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廊下。
谢杳杳脱力般靠在窗边，冰凉的窗棂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冷意。
唇上还残留着他方才的触感和力度，带着一丝血腥味。
她缓缓抬手，用手背用力擦过自己的嘴唇，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顺和委屈褪尽，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决绝。
雨还在下，敲打着琉璃瓦，一声声，像是在为她敲打着未来的节奏。
死男人，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来了又走？
还不如不来！
害她胆战心惊的，还以为又是哪里惹了这位爷不高兴！
男人心海底针，还真是猜不透！
按理说这身子他也算是得到了。
也稀罕了几日。
按照之前这个狗皇帝的习惯，接下来的走向就应该是去找新欢了。
怎么还在她这里徘徊？
说是皇帝突然转上她了，她是不信的。
这位皇帝别的或许会缺，女人是独独不会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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