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话，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灵魂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医疗室内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漏跳一拍的声音。
“神之子”计划的最高负责人。
这个身份，比“执棋人”的走狗，比秦观的同谋，都要来得更加震撼，更加让我无法接受。
这意味着，我和夜那悲剧般的童年，那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残酷训练，那被当做实验品和武器培养的黑暗过去……所有这一切的源头，就站在我的面前。
以一种温婉无害，甚至带着一丝慈悲的姿态。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被欺骗了多年的荒谬感，从我的胸腔深处，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我周身的气场在一瞬间变得狂暴而又冰冷，强大的精神力化作实质般的压力，向着白芷碾压而去。
整个医疗室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固了。那些精密的仪器，在我的气场压迫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声，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地跳动。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白芷，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那抹复杂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我的精神威压，如同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却又坚不可摧的山峰，在她面前三尺之外，便被消弭于无形。
“我知道你很愤怒，陈默。”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任何人在知道自己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被精心设计的实验时，都会有这样的反应。我理解。”
“理解？”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低沉沙哑，“你毁了我们的人生，现在却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你理解？”
“我没有毁掉你们的人生，我给了你们生命。”白芷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却变得异常认真，“我给了你们超越凡人的力量，给了你们站在世界之巅的资格。我，是你们的‘母亲’。”
“母亲”？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的母亲，早就死在了你们那场该死的实验里！”我怒吼道，积压了二十多年的痛苦与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而你，只不过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刽子手！”
“我承认，实验的过程，充满了痛苦与牺牲。”白芷没有否认，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但那是必要的代价。为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为了让人类这个种族，能够踏上新的进化阶梯，牺牲，在所难免。”
“所以，我和夜，就是你们选中的，踏上新阶梯的，垫脚石？”
“不。”白芷摇了摇头，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的身上，眼神灼热得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最完美的杰作，“你们不是垫脚石。你们是钥匙，是希望，是开启那扇‘神之门’的，唯一凭证。”
神之门。
又是这个词。
从“执棋人”，到秦观，再到白芷，他们所有人的目的，都指向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终极目标。
“那扇门后，到底有什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信息。是关于这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阴谋的，全部真相。
白芷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么快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愧是我最得意的‘一号’作品。你的成长，超出了我的预期。”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门后有什么……这个问题，太大了。我无法用语言向你描述。你只能，自己去看，去感受。”
“我只能告诉你，山间暮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那是我们这个文明，唯一的出路。是我们摆脱摇篮，走向星辰大海的，唯一机会。”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像一个向往着天国的信徒。
“执棋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我继续追问。
“他们？”白芷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的弧度，“他们不过是一群，看到了门缝里漏出的光，就以为自己能掌控太阳的，可怜虫罢了。”
“他们以为，通过不断地折磨你，让你陷入最深的痛苦与绝望，就能强行激活你体内作为‘钥匙’的基因序列。何其愚蠢，何其傲慢。他们根本不明白，‘钥匙’的激活，需要的不是痛苦，而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身后的苏清影身上，眼神变得温柔而又复杂。
“是爱，是守护，是当你愿意为了某个人，放弃一切，甚至燃烧自己生命时，才会产生的，最极致的情感共鸣。”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秦观笃定我一定会救下苏清影。
为什么夜设计的这场死亡游戏，最终的目的，是让我陷入拯救挚爱与毁灭世界的两难抉择。
原来，他们一首都在试图，用苏清影来刺激我，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催化我心中那份最深刻的情感。
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痛苦。
而是我因守护而生的，那份超越一切的力量。
“所以，苏清影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可以这么说。”白芷坦然承认，“她的出现，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但这个意外，却完美地，契合了计划的最后一步。我们只需要，稍加引导，就能让一切，都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引导？”我咀嚼着这两个字，脑海中，闪过苏清影之前那句“不要相信你自己”的警告，“她手腕上的印记，是什么？”
“哦，那个啊。”白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学者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表情，“那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我称之为‘灵魂共鸣信标’。它能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量子层面，进行深度的信息纠缠。”
“简单来说，有了它，你就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绪，她的痛苦，她的喜悦。反之亦然。这能极大地，加速你们之间的情感融合，从而，更快地，达到‘钥匙’激活的，临界点。”
“而她给你的那句警告，”白芷笑了笑，“也是我通过这个信标，植入她潜意识里的一个小小的‘保险’。我总得确保，在秦观他们把戏演砸了的时候，你不会真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彻底愣住了。
原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从苏清影的出现，到秦观的背叛，再到夜的疯狂。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都在为她那个所谓的“神之子”计划，服务。
我，夜，秦观，甚至所谓的“执棋人”，我们都在她的剧本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而她，是唯一的，导演。
“你到底……是谁？”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忽。眼前的这个女人，己经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
白芷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又古老，仿佛蕴含着，一个文明的，兴衰与沉浮。
“我告诉过你，我是你们的创造者。”
“你可以叫我，白芷。”
“也可以叫我……‘普罗米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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