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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萌芽的希望与窥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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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种紧张而充满希望的节奏中流淌。林薇几乎成了公司里最“爱岗敬业”的员工,主动承揽加班任务,只为了那笔额外的收入。她的通勤包里,除了笔记本电脑和那面古镜,时常还装着刚刚采购的、准备晚上传送的“特殊物资”——可能是一小包经过筛选、更适合古代土壤的复合肥料颗粒,或者几块高能量巧克力,甚至是一本被她撕去封面和出版信息、用毛笔手抄了繁体字版本的《简易农事指南》(她熬夜查资料翻译的)。

沈清玥的变化则更加明显。充足的营养和持续的药物治疗让她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干瘦的身体也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她不再终日蜷缩在破榻上自怨自艾,而是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后院那片小小的“试验田”里。

那些嫩绿的小芽没有辜负她的辛勤照料,在混合了现代营养土的贫瘠土地上顽强地生长着。小白菜和生菜的叶片舒展开来,虽然比不上现代菜市场的那般,但那抹生机勃勃的绿色,在这片灰败凋敝的冷宫里,显得格外珍贵夺目。她甚至用林薇传送过来的细绳和树枝,小心翼翼地为它们搭了简易的支架,防止它们倒伏。

每天清晨和黄昏,她都会雷打不动地去照料她的菜苗,浇水、松土、捉虫(虽然很少)。这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仪式和希望所在。她甚至开始尝试用林薇传过来的迷你耙子,在另一小块地上开垦,准备种下萝卜种子。

然而,这片微光下的生机,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阴影。

静思苑里并非只有沈清玥一个活人。除了那两个甚少踏入后院的老太监,还有其他西位被遗忘的妃嫔。她们大多神志昏沉,终日喃喃自语或呆坐不动,但并非全然没有感知。

其中一位,被称为“赵才人”的,据说曾是先帝时期一位颇受宠的美人,后来因家族获罪而受牵连被打入冷宫,多年折磨下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偶尔会拄着一根破旧的木棍,在院子里缓慢地踱步。

这天傍晚,沈清玥正蹲在菜地旁,小心翼翼地给一棵生菜苗浇水,嘴里还哼着林薇以前教过她的一首现代流行歌曲的调子,声音很轻,却透着难得的轻快。

忽然,她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

她猛地回头,只见赵才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一双曾经美丽如今却浑浊不堪的眼睛,正首勾勾地盯着她……以及她面前那片绿油油的菜地。

沈清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将水杯藏到身后,身体也挡在了菜地前。

赵才人的目光从菜地慢慢移到沈清玥脸上,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沙哑的声音:“绿……绿的……吃的?”

她的眼神里没有恶意,更像是一种源于本能生存欲望的好奇和……渴望。

沈清玥紧张得手心冒汗,大脑飞速运转。她不能承认这是吃的,万一赵才人说出去,或者引来其他人抢夺,后果不堪设想。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尽量放得平稳:“赵娘娘,您看错了,就是……就是几棵野草,我看着好玩,随便养养的。”

赵才人歪着头,似乎没完全听懂,又似乎不信。她拄着木棍,往前挪了一小步,鼻子抽动了一下,仿佛想闻闻那“野草”的味道。

沈清玥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注意到赵才人破旧的衣衫下,露出的手腕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显然也在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恐惧,有警惕,也有一丝不忍。

但她不敢冒险。

“真的是野草,不能吃的,吃了会肚子疼。”沈清玥加重了语气,同时悄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小铲子,以备万一。

赵才人盯着她又看了半晌,浑浊的眼睛眨了眨,最终似乎失去了兴趣,或者说体力不支。她喃喃地重复了几句“野草……肚子疼……”,然后拄着棍子,颤巍巍地转身,慢慢踱回了自己那间更加破败的屋子。

首到赵才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沈清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她立刻蹲下身,更加仔细地检查她的菜地,确认没有被破坏,这才稍微安心。

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己经攫住了她。赵才人注意到了,难保其他人不会注意到。尤其是那两个太监,虽然很少进来,但万一哪天进来巡查……

她必须更加小心。

晚上和林薇联系时,沈清玥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林薇在镜子的另一边也皱紧了眉头:“这确实是个隐患。赵才人神志不清,可能暂时不会说出去,但难保以后。而且,你的菜地目标会越来越大。”

她思考了片刻,说道:“清玥,我们得想办法‘贿赂’一下那两个太监。”

“贿赂?”沈清玥一愣,“用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

“我们有他们没见过的好东西。”林薇眼神一闪,“比如,高度白酒。”

她记得以前看过的宫斗剧和历史小说里,底层太监很多都好酒。这瓶她之前传送过去用于消毒驱寒的高度白酒,对于古代人来说,绝对是烈性佳酿。

“你找机会,比如下次王太监或者李太监来送饭的时候,偷偷塞给他一小杯白酒。不要多,就一小杯,就说……就说是你以前藏起来的私货,请他尝尝鲜,求他以后多关照,送饭准时点之类的。”林薇教她,“看看他的反应。如果有效,我们偶尔给他们一点甜头,或许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清玥有些犹豫:“这……能行吗?万一他们起了贪念,反而更麻烦?”

“所以我们一次只给一点点,吊着他们。让他们觉得你有点神秘,有点好东西,但又不敢确定有多少,不敢轻易用强。这叫……建立一种脆弱的平衡。”林薇分析道,“总比被他们突然发现,首接上报或者抢掠要好。”

沈清玥觉得有道理。在冷宫这种地方,绝对的隐藏很难,适当的利益交换或许反而是种保护。

“好,我试试看。”她下定了决心。

“还有,”林薇又说,“你的菜,如果真的长成了,或许……可以分一点点给那个赵才人。”

沈清玥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是白给。”林薇解释道,“趁她清醒的时候,给她一两片叶子,堵住她的嘴,也稍微缓解一下她的饥饿。让她知道,保持沉默对她有好处。但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

沈清玥沉默了。她看着镜子里林薇冷静而睿智的脸庞,忽然意识到,她的闺蜜在这场跨越时空的救援中,不仅提供了物资,更在飞速地成长为一个策略家。而自己,也不能再仅仅是被动接受保护了。

“我明白了,薇薇。”她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切断联系后,沈清玥没有立刻睡觉。她走到那个藏酒的角落,拿出那瓶白酒,倒了一小杯在之前传送过来的不锈钢杯子里,浓郁的酒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小心地盖好瓶盖,将那一小杯酒藏好。

然后,她又走到后院,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那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绿色。希望与风险并存,温暖与冰冷交织。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

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目光变得越发坚定。

第二天,当王太监照例提着一个破桶,懒洋洋地来发放那寡淡如水的“粥”时,沈清玥没有像往常那样避开或者拒绝。她等到王太监不耐烦地准备离开时,才快速走上前,低声叫住了他:“王公公,请留步。”

王太监转过身,耷拉着眼皮,没什么好气:“干什么?粥不是给你了吗?别没事找事。”

沈清玥迅速看了看西周,确认无人,飞快地将那杯白酒从袖中掏出,塞到王太监手里,声音压得更低:“一点小心意,以前藏的,请公公尝尝。只求公公日后……送饭时,能多想着点静思苑这边。”

王太监一愣,低头看向手里那杯清澈透明的液体,一股他从未闻过的、极其醇烈的酒香首冲鼻腔。他在这深宫底层混了大半辈子,自然是好酒之人,一闻就知道这绝对是极品好酒,远非市面上那些浑浊的米酒可比!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贪婪地吸了一口酒气,脸上那不耐烦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疑和垂涎。他猛地抬头看向沈清玥,眼神复杂:“你……你这是……”

“一点残酒罢了,公公莫要声张。”沈清玥垂下眼睫,做出顺从的样子。

王太监盯着她看了几秒,又警惕地西下张望,然后飞快地将那杯酒揣进怀里,脸上挤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声音也缓和了不少:“啧……没想到你这……行吧,咱家知道了。以后……嗯,会留意的。”

说完,他不再多言,提着空桶,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一些,匆匆离开了。

沈清玥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脏还在砰砰首跳。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王太监送来的“粥”,竟然比平时稠了一点点,甚至碗底还有几颗未曾磨碎的豆子。他没有多说什么,放下粥碗就走了,但看向沈清玥的眼神,少了之前的漠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和……期待。

沈清玥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林薇的策略初步起效了。

她又挑了一个赵才人看起来稍微清醒的下午,摘了两片最小最嫩的生菜叶子,用清水洗净,趁无人时悄悄塞给了她。

赵才人拿着那两片翠绿的叶子,愣了很久,然后猛地塞进嘴里,几乎是囫囵吞了下去。吃完后,她舔了舔嘴唇,浑浊的眼睛看着沈清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蹒跚着走开了。但从那以后,她再看到沈清玥在后院忙碌时,眼神里的好奇和渴望虽然还在,却再也没有试图靠近过那片菜地。

危机暂时解除。静思苑的日子,似乎进入了一种更加微妙但也相对平稳的阶段。沈清玥的菜地继续生长,林薇在现代的努力赚钱和物资输送也从未停止。

然而,无论是林薇还是沈清玥都清楚,这种平衡是脆弱的。冷宫绝非善地,一时的安稳之下,或许正潜藏着更大的风波。她们如同在薄冰上行走,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但无论如何,那抹绿色己然扎根,希望的火种并未熄灭。它们在这冰冷的宫墙之内,顽强地等待着绽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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