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是被一阵剧烈的恶臭熏醒的。
那是一种混杂了汗酸、泥土腥气与某种腐败物的复杂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扼住他的口鼻,将他从浑浑噩噩的黑暗中猛地拽了出来。
他睁开眼,视线花了半晌才重新对焦。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大学宿舍天花板,而是一片灰败、压抑的土黄色天空。身下是冰冷潮湿的泥地,身旁是拥挤推搡、衣衫褴褛的人群。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上,挂着同一种表情——麻木,以及深藏在麻木之下的、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
“下一个!磨蹭什么!赶着投胎啊!”
一声粗野的咆哮在不远处炸响,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林远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破碎的记忆碎片开始艰难地拼接。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宿舍里熬夜赶论文,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三天了,整整三天,他从最初的惊恐、荒诞,到现在的被迫接受。
他穿越了。
这里是一个他从未在任何史书中读到过的乱世,一个名叫“大楚”的王朝正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各地藩王并起,异族叩关,百姓流离失所,人命贱如草芥。
而他,林远,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如今成了一个无名无姓的流民,唯一的财产就是身上这件破得快要看不出原色的粗麻布衣。
三天里,他靠着在死人堆里翻找剩下的半个黑面馍馍活了下来,但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
“都给老子听好了!镇北军招兵!但凡是带把的,身高过五尺,只要敢上阵杀敌,当场就发三个月军粮!外加一个婆娘!”
那名负责招兵的军官,生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左边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首延伸到下巴,让他本就凶恶的面相更添了几分煞气。他站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后,手里拎着一根浸了油的皮鞭,眼神如鹰隼般扫过眼前这群饿得东倒西歪的流民。
“粮食!婆娘!”
这两个词像两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在人群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所有麻木的眼神里都瞬间燃起了火焰,那是名为“希望”的火焰。在这乱世里,粮食就是命,而一个能生养、能操持家务的女人,则是命的延续。
林远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
他很清楚,以他这副被饥饿掏空了的身体,别说上阵杀敌,恐怕连刀都举不起来。可如果不去,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在今晚的寒风中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去,是九死一生。
不去,是十死无生。
“我……我去!”一个骨瘦如柴的汉子第一个冲了出去,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显得有些尖利。
刀疤脸军官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用皮鞭指了指旁边一个画着身高线的木杆,“站过去!过了线,按个手印,领了号牌,那边领粮食和婆娘!”
汉子颤颤巍巍地站过去,身高将将擦过那条线。他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激动地在桌上的泥板上按下手印,然后从军官手里接过一块粗糙的木牌,踉踉跄跄地朝着旁边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跑去。
林远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堆着小山似的麻袋,麻袋旁边,则是一群同样衣衫褴褛、眼神空洞的女人。她们像货物一样蜷缩在那里,等待着被某个陌生的男人领走,决定她们未知的命运。
林远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这就是乱世。人的尊严被碾碎,生命被明码标价。
可他没得选。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迈出那一步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求生欲与繁衍本能,符合系统激活条件……】
【“多妻多福”系统正式绑定!】
【宿主:林远】
【体质:4(羸弱不堪,濒临极限)】
【力量:3(手无缚鸡之力)】
【敏捷:5(尚可)】
【精神:8(异于常人)】
【技能:无】
【妻妾:0】
【综合评价:一个随时可能饿死的倒霉蛋。】
林远猛地一怔,脚步顿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系统?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竟然真的来了?
【叮!检测到宿主首次激活系统,发放新手大礼包一份,是否开启?】
“开启!立刻开启!”林远在心中狂吼,强压着激动,努力不让自己在脸上表现出任何异样。
【新手大礼包开启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体质增幅(+10)!】
【恭喜宿主获得:神力(初级)!】
【恭喜宿主获得:基础刀法(融会贯通)!】
轰!
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心脏位置涌出,瞬间流遍西肢百骸。原本因为饥饿而虚弱无力的肌肉,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能量,迅速变得充盈、坚韧。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变得更加致密坚固。
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
同时,无数关于刀法的记忆和肌肉反应,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强行烙印进了他的脑海和身体本能之中。劈、砍、撩、刺……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娴熟,仿佛他己经苦练了十年之久。
林远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爆鸣。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一拳,绝对能打死一头牛!
他再次看向那个刀疤脸军官,对方的凶悍和压迫感,在他眼中瞬间消散了许多。
“下一个!”军官的咆哮再次传来。
这一次,林远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
刀疤脸军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头一皱,眼神里满是鄙夷:“就你这瘦得跟猴崽子一样的身板,也想来当兵?风大点别把你吹跑了!”
周围的流民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林。。。不,现在应该是林远了。林远面无表情,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径首走到那根量身高的木杆旁。他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的时代,绝对算得上是鹤立鸡群,轻松超过了那条五尺的线。
“哼,光有个高个子有什么用。”刀疤脸军官嘟囔了一句,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指了指桌上的泥板,“按手印。”
林远走上前,伸出右手食指,在旁边的印泥盒里蘸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按在了泥板上。
就在他指尖接触到泥板的瞬间,他不动声色地将系统赋予的“神力”灌注于指尖。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块被无数人按过、己经十分坚硬的泥板,竟以他的指印为中心,裂开了数道清晰的裂纹!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块裂开的泥板上,一片死寂。
刀疤脸军官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过泥板,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的裂纹和那个深邃的指印。他很清楚这泥板的硬度,寻常壮汉用尽全力也不过留下一个浅印,这小子轻轻一按,竟然……
他再次看向林远,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鄙夷和不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惊疑。
“小子,你……”
“我可以领号牌了吗?”林远淡淡地打断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份从容和镇定,更让刀疤脸军官心中一凛。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看走眼了。这小子不是普通的流民,说不定是哪个落魄的武学世家子弟。
“可以,当然可以!”他的态度瞬间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亲自拿起一块质地明显更好的木牌,递了过去,“小兄弟,这是你的号牌,拿好了。我叫王虎,在镇北军当个队正,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林远接过木牌,上面刻着一个“甲三七”。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转身就朝着发放物资的区域走去。
背后,王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不定。他知道,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
林远无视了身后那些复杂的目光,径首走到了粮食发放处。
负责发粮的伙夫看到他手中的甲字号牌,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态度恭敬了许多,麻利地给他装了满满三大袋粗粮。
“这位军爷,这是您的三个月军粮,一共九十斤,您拿好。”
林远单手一个,轻轻松松地将三个重达三十斤的麻袋拎了起来,扛在肩上,整个过程脸不红气不喘。这一幕,再次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扛着粮食,林远走向了那个决定命运的栅栏。
他知道,真正关系到他未来和系统成长的关键一步,就在这里。
栅栏后,一个负责分派女人的老兵,正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看到林远走来,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指着那群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甲字号的?运气不错。自己过去挑一个吧,挑好了带过来登记画押,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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