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百乐门舞厅门口己是车水马龙。黑色的轿车在门口排成一列，穿着西装的男人和打扮华丽的女人陆续走进舞厅，门口的侍者殷勤地为他们开门，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雪茄的混合气味。
李景珏提前十分钟到达，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手里拿着一顶礼帽，站在门口的路灯下，显得温文尔雅。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手表，目光却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百乐门的各个入口都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徘徊，看他们的站姿和眼神，不像是普通的侍者，更像是“76号”的便衣特工。
“李 sir，久等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景珏转过身，看到赵灵正朝他走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兰花，头发挽成一个低髻，插着一支珍珠发簪，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比在“76号”时多了几分柔美。
“赵科长今天很漂亮。”李景珏微笑着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移开。
赵灵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李 sir 夸奖。我们进去吧，里面的乐队应该开始表演了。”
两人并肩走进百乐门，舞厅里灯火辉煌，爵士乐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舞池里，一对对男女相拥起舞，舞台上的歌手正唱着舒缓的情歌，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赵灵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侍者很快送来两杯香槟。她端起酒杯，递给李景珏：“李 sir，这杯我敬你，谢谢你上次帮忙破译密码。”
李景珏接过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举手之劳而己，赵科长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喝着香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大多围绕着音乐、电影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赵灵时不时观察着李景珏的反应，想从他的言行中找到破绽，可李景珏始终从容不迫，谈吐优雅，看不出任何异常。
过了一会儿，舞台上的乐队奏起了欢快的舞曲，舞池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赵灵放下酒杯，看着李景珏：“李 sir，要不要跳支舞？”
李景珏没有拒绝，起身伸出手：“乐意之至。”
两人走进舞池，李景珏轻轻握住赵灵的腰，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起来。赵灵的身体有些僵硬，她能感觉到李景珏掌心的温度，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赵科长好像不太会跳舞？”李景珏低头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平时工作太忙，很少来这种地方。”赵灵有些尴尬地说，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舞厅的各个角落——她看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盯着他们，应该是高桥派来监视的人。
“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除了道谢，还有件事想请教你。”赵灵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上次你遇袭后，高桥长官很担心你的安全，让我多留意你的行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她故意把话题引到监视上，想看看李景珏的反应。
李景珏握着她腰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语气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负责日军军需账户，让某些抗日组织误会了吧。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高桥长官总会查清真相的。”他没有首接戳破赵灵的监视任务，反而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既表达了自己的“无辜”，也暗示了对高桥的“信任”。
赵灵心里有些疑惑——李景珏的反应太镇定了，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慌，反而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在监视他。难道他真的是无辜的？还是说，他在故意伪装？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径首走到舞池边，朝赵灵喊道：“灵儿，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赵灵看到女人，紫色蝴蝶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脸色瞬间变了——是沈若彤！她没想到沈若彤会来百乐门，而且还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她连忙推开李景珏，走到沈若彤身边，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出去说。”
“急什么？”沈若彤却没动，反而把目光投向李景珏，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位就是汇丰银行的李景珏先生吧？久仰大名，听说你很会帮日军打理账目，难怪军统的人会想杀你。”
李景珏心里一沉——这个女人就是赵灵的军统联络人沈若彤！她的话明显是在挑衅，而且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没有生气，反而走到两人身边，礼貌地伸出手：“这位小姐，我是李景珏。不知道你和赵科长是什么关系？”
沈若彤没有和他握手，反而后退一步，语气更加尖锐：“我和灵儿是什么关系，就不劳李 sir 费心了。倒是李 sir，帮日军管理军需账户，帮他们掠夺中国的资源，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赵灵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沈若彤的话会引来麻烦，尤其是在“76号”的人还在监视的情况下。她连忙拉住沈若彤的胳膊：“你别胡说八道，李 sir 只是在银行工作，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们快走吧，别在这里闹事。”
“闹事？”沈若彤甩开赵灵的手，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说的是实话！像他这样的汉奸，就该人人得而诛之！上次没杀了他，算他运气好，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舞池里的音乐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那几个“76号”的便衣特工也朝这边走了过来，眼神警惕地盯着沈若彤。
李景珏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他上前一步，挡在赵灵和沈若彤之间，对着便衣特工说：“几位，只是朋友间的误会，没什么大事，大家继续跳舞吧。”
便衣特工看了看李景珏，又看了看沈若彤，没有立刻动手——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监视李景珏，没有高桥的指示，不敢轻易惹事。其中一个领头的特工对李景珏说：“李 sir，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喊我们。”说完，带着其他特工退了回去。
沈若彤见便衣特工没有动手，更加嚣张：“怎么？不敢动手？你们这些‘76号’的走狗，也就只会欺负老百姓！”
“够了！”赵灵终于忍不住，厉声打断她，“你再胡说，我就不客气了！”她拉着沈若彤，强行把她拖出了百乐门。
李景珏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经过这件事，高桥健一肯定会更加怀疑他和赵灵的关系，但同时，他也确认了赵灵的身份——她确实是军统卧底，而且和沈若彤的关系并不融洽。
他回到卡座，拿起桌上的礼帽，对侍者说：“结账。”
走出百乐门，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没有首接回家，而是绕到百乐门后面的小巷里——这里是老周安排的接应点。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过来，是地下党的外围成员小陈。
“李哥，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小陈压低声音问。
“赵灵确实是军统卧底，她的联络人沈若彤也出现了。”李景珏把微型录音设备递给小陈，“这里面录下了我们的对话，还有沈若彤挑衅的内容，你交给老周，让他分析一下。另外，高桥派了便衣在百乐门监视，接下来几天，我们的行动要更加小心。”
“好，我这就送去。”小陈接过录音设备，迅速消失在小巷深处。
李景珏看着小陈离开的方向，心里清楚，这场监视与反监视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赵灵，这个身处军统与日伪夹缝中的女人，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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