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明白，自己得找个机会浑水摸鱼，还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思来想去，宫宴是再好不过的场合。人多嘴杂的地方，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闹出动静，之前埋下的线索就差个引爆点。
这事儿得好好盘算，每个细节、每个可能出岔子的地方都不能放过。现在的他不再是只想查清楚事情的小官，而是过了河的卒子，宁可拼命也要扳回局面。
接下来两天，云昭跟平常一样，照常整理内务府的各种记录。小禄子和小祥子那俩太监在他跟前献殷勤，他也装作没看见。果然，那两人盯上了他故意弄“脏”的几卷旧册子，翻得格外仔细。云昭心里暗笑，就让他们忙活去吧，真正的好戏不在这儿。
借着工作便利，他把秋狝宴的宾客名单、座位安排，甚至菜品都打听清楚了。看到名单上“贵妃”“皇后”“西域”这几个词，他就想起永和十五年那场秋狝宴——皇后中途离场，那支关键的赤金镶红宝石飞凤簪也在那段时间出了事。
他需要一个引子，既能戳中贵妃的痛处，又不能露出马脚。想到宴会上的表演，他盯上了跳胡旋舞的西域舞姬。那些舞姬跳舞时转圈、甩裙的样子，不就像展翅的凤凰吗？
云昭找到负责安排宴会节目的小太监，塞了点碎银子套话：“公公，这次宴会上的表演都定好了吗？”小太监掂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早定好了，都是老班子，错不了。”云昭接着问：“跳胡旋舞的，还是去年那批人吗？”对方点点头，云昭装作闲聊：“上次我娘进宫，还夸过一个舞姬头上的凤凰钗好看。”从小太监嘴里得知，舞姬的头饰归司设监管，云昭心里有了主意，但他不打算首接动手，只想旁敲侧击，让某些人回忆起往事。
秋狝宴这天，宫里张灯结彩，摆满了好酒好菜。皇帝坐在主位上，皇后端庄地坐在一旁，贵妃穿得珠光宝气，笑得比平时更夸张。云昭躲在柱子阴影里，看起来跟普通太监没两样，既能看清主位上几人的表情，也能留意到小禄子和小祥子时不时朝他偷瞄。
宴会按流程进行，歌舞不断。轮到胡旋舞时，几个西域舞姬快速转圈入场，彩色裙摆像盛开的花朵。云昭注意到，贵妃举杯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在舞姬头饰上扫过——那些头饰都是轻巧的绢花、银片，没有凤凰钗。这正是云昭想要的效果，他就是要提醒贵妃，曾经有过那样一支特别的簪子。
舞跳完，皇帝高兴地赏赐了舞姬。这时，一个上菜的小太监突然脚下一绊，托盘里的糕点撒了出来，其中一块做成凤凰模样的糕点，正好掉在贵妃裙边。小太监吓得脸色发白，当场跪下求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贵妃的脸色瞬间阴沉。
就在宫女要收拾时，云昭从柱子后走出来行礼：“娘娘别生气，这糕点叫‘凤还巢’，是御膳房特意为宴会做的，图个吉利。说不定是这凤凰也想来沾沾娘娘的福气呢。”但“凤还巢”三个字，像根刺扎进贵妃心里，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冷冷盯着云昭，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这场小插曲很快过去，但云昭知道，钩子己经下好了。
酒过几巡，有大臣献上一对西域玛瑙手镯，血红透亮。皇帝顺手赏给皇后：“这镯子跟你今天这身挺配。”看着皇后戴上镯子，贵妃的眼神变得复杂。
这时，云昭装作跟旁边人小声嘀咕，声音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说起来，永和十五年西域使臣进贡的宝贝才叫稀罕，我记得入库单子上有支特别……”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住口，低头装出说漏嘴的样子。
“啪”的一声，贵妃手里的玉筷子掉在地上，脸色又惊又怒，死死盯着云昭——这几个关键词，就像重锤砸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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