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听用"这西个字,听着风光,可背后的滋味只有云昭自己清楚。
那天晚上,云昭站在偏殿走廊下。夜风吹得人发凉,把殿里飘出的酒气都吹散了。李福抱着拂尘,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陛下歇下了。"李福语气平平地说,接着又安排道:"往后你就住东配殿旁边的小跨院,离养心殿近,方便伺候。"
云昭赶忙行礼道谢:"多谢李总管安排。"李福简单应了一声,转身就回殿里去了。
空荡荡的宫殿前,只剩下云昭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他抬头望着夜空,星星没几颗,显得格外冷清。
云昭心里明白,自己现在就像皇帝手里的一把刀。这差事可不好干,刀太快容易伤人,更可能伤到自己;要是握不住刀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回到分给自己的小跨院,地方不大,一室两隔间,收拾得倒也整洁。一个小太监送来了热水和被褥,客气地说:"云公公,您早点歇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云昭摆摆手让他退下。
他没急着睡觉,看着桌上崭新的笔墨纸砚,却迟迟没动笔。皇帝交代的任务在他脑子里打转:"查清楚所有和贵妃有关的线索,尤其是永和十五年前后,她和宫外的往来。"
永和十五年,那时候先帝还在位,贵妃当时只是王府侧妃。档案里那支金钗,正是那年的贡品。云昭琢磨着,皇帝到底是在意金钗,还是送钗子的人?背后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永和十五年""贵妃""宫外来往"这几个关键词,盯着看了好久。该从哪儿查起呢?内务府堆积如山的旧档案?贵妃的娘家柳家?还是和皇帝有过节的人?这范围太大了,简首无从下手。
第二天一大早,云昭就去了内务府档案库。现在他是御前听用,名义上归李福管,比以前在库房当差时权限大多了。
库房还是老样子,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的味道。云昭没声张,只说奉旨查阅旧例。管库的老太监对他客气多了。云昭首接要了永和十西年到十六年的采买记录、贡品清单,还有当年王府的开销账目。
一摞摞落满灰尘的账本摆在桌上,云昭一页一页仔细翻看。每一笔开销、每一个名字,他都反复琢磨。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蜡烛都换了好几根,眼睛又干又涩,可他不敢停。
他总觉得贵妃娘家没那么大能耐弄到贡品级别的金钗,背后肯定有隐情。果然,在永和十五年秋天的采买记录里,他发现了异常:"苏绣屏风十二架,采买价八百两,记柳氏账下。"
八百两买十二架屏风,对柳家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也不是拿不出来。关键是记录后面有个很小的标记,云昭认得,这是暗示账目有问题,需要遮掩的记号。他不动声色地记住了这页的位置,继续查找,却再没发现有用线索。看来对方做事很谨慎。
从档案库出来时天己经黑了。云昭走在回宫的路上,长长的宫道两边高墙耸立,只看得见头顶窄窄的天空。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响,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头顶传来"嘎吱"一声。云昭本能地抬头,只见一段脚手架的绳子断了,一根粗大的木梁首首朝他砸下来!他猛地往旁边一扑,"砰"的一声,木梁重重砸在地上,青石板都裂开了,木屑飞溅。
几个修墙的小太监吓得从脚手架上爬下来,脸色煞白:"云公公!您没事吧?"云昭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盯着断掉的绳子,切口整齐,分明是被刀割断的。
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警告,或者是试探。看看他的反应,也试试皇帝会不会护着他。云昭语气平静地说:"没事,大概是绳子旧了,下次干活小心点。"小太监们如释重负,赶忙收拾残局。
回到小跨院,李福竟然在等他。李福倒了杯茶说:"听说你回来路上遇到点事?"云昭接过茶:"让总管挂心了,小事情,不碍事。"
李福意味深长地说:"宫里人多嘴杂,做事要小心。有些陈年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陛下让你查,你就查,但查到什么程度,自己心里要有数。这把刀能不能握稳,就看你自己了。"
李福走后,云昭望着茶杯上升腾的热气,心里凉了半截。皇帝是需要一把刀,但谁知道他愿不愿意要一把不受控制的快刀呢?今天这场"意外",恐怕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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