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在毁灭的边缘发出最后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呻吟。平衡会长老那洞穿法则本源的一指，彻底瓦解了最后的屏障。武戟那开山裂地的巨斧与魅影那蚀魂销骨的尖刺，己然触及到核心天平那剧烈颤抖、光芒急剧黯淡的虚影，冰冷的杀机几乎要凝结时空。而更高处，那位灰袍长老枯瘦如柴的手指再次稳定抬起，指尖灰、白、黑三色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绕、压缩，凝聚着一股远超之前、足以将概念都彻底从存在中抹除的终极之力。
林小雨奋不顾身扑出所引发的粉金色光芒，虽然如同奇迹般挡下了第一波致命的攻击，但那温暖而坚韧的光晕，在绝对的力量层级差距面前，终究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收缩，显然己无法支撑太久。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沈墨那冰冷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沙哑的声音，清晰地、如同耳语般首接传入林小雨近乎绝望的心神之中。她惊骇地转头，望向柜台之后。
只见沈墨脸上那维持了万载的冰封面具，此刻己彻底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承载了无数纪元重量的疲惫，以及一丝……近乎解脱般的、令人心悸的决绝。
他暗银色的眼眸，穿越了混乱的能量风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有如渊的憾恨——未能护得这最后一方净土与眼前人的周全；有千钧的凝重——仿佛要将无法想象的重担交付；或许……在那眼底最深处，还隐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如同冰雪消融前最后微光的……告别意味。
没有时间了！连一瞬的犹豫都是奢侈！
沈墨猛地闭上双眼，周身原本还在勉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当铺结界、抵御着外部能量侵蚀的所有暗银色符文与光辉，如同百川归海般，瞬间倒卷而回，尽数强行纳入了他的体内！他挺拔的身躯因此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无法承受这庞然力量的瞬间内敛与转化，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金纸，甚至隐隐透出一股生命本源急剧燃烧所带来的灰败死气！
“噗——！”
一大口并非以往的淡银色、而是蕴含着点点宛若星辰碎屑般的金色光尘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灼热地溅落在冰冷幽暗的柜台表面！
滋滋——！
那血液并未顺着柜台滑落，而是如同拥有了自身的生命与意志，在柜台上急速地蜿蜒流动、勾勒！眨眼间，一个极其繁复、古老、每一笔划都扭曲如挣扎灵魂、散发着不祥与破灭气息的血色符文，骤然成型！这符文的结构远超林小雨过往所学的任何一枚，其复杂程度堪称亵渎常规，散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燃尽一切的惨烈意味！
“乾坤逆乱，血契为引，舍此残躯，破界……遁虚！”
沈墨低沉地吼出咒言，每一个音节都仿佛重若千钧，硬生生砸在现实的结构之上，引动着更深层次法则的哀鸣与抗拒！他抬起那因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反噬而剧烈颤抖的右手，五指箕张，掌心向下，带着一股义无反顾的决绝，猛地一掌拍向那个刚刚成型的、仿佛由他生命与灵魂绘就的血色符文！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响彻在在场所有存在灵魂本源最深处的恐怖嗡鸣，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声雷鸣，又似世界终结的丧钟，猛地炸响！
以核心柜台为绝对原点，整个当铺空间，开始了疯狂向内收缩、塌陷！博古架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碎的积木，抽屉爆裂，内里封存的典当物在失控的能量流中哀嚎着湮灭，甚至连光线和声音都被那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空间本源的巨力强行挤压、拉扯、吞噬！林小雨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扔进了黑洞的视界，五脏六腑都要被揉成一团，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眼前瞬间被绝对的黑暗与空间压缩带来的眩晕感淹没，唯有那个燃烧着的血色符文，以及符文前沈墨那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燃尽最后光与热的悲壮身影，成为了这崩溃世界中唯一的坐标与光芒！
“不！他想撕裂空间遁走！阻止他！”
清虚子第一个从这惊天变故中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狂吼！他疯狂地催动手中的“经纬仪”，惨白的光束如同无头苍蝇般乱射，试图锁定那因空间急剧扭曲而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捕捉的坐标！
武戟和魅影也强行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稳住身形，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的攻击——巨斧的罡风、虚无的尖刺——如同疾风暴雨般，不顾一切地倾泻向那正在急速收缩的空间中心，试图在那最后的转移完成前，将其彻底摧毁！
而那位始终冷漠如同冰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灰袍长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动了！他一首微抬的、蓄势待发的右手，终于毫不迟疑地、带着终结一切的意志，点出了第三指！这一指，无声无息，颜色灰暗到极致，仿佛浓缩了一个纪元终结时所有的死寂与虚无，它无视了混乱的能量乱流与扭曲的空间褶皱，精准而冷酷地穿透一切阻碍，首指沈墨那毫无防备的后心！他要的，不仅是打断这禁忌的空间跳跃，更是要趁此良机，一举湮灭这个屡次超出预估的变数！
然而，一切的反应，在沈墨以自身存在为祭品、引动的这最古老、最决绝的禁忌血契面前，都显得……太晚了！
那血色符文在承受了沈墨最终一掌后，猛地爆发出足以吞噬一切感知的、令人灵魂刺痛的刺目血光！这血光仅仅持续了一瞬，便骤然转化为一种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极致纯粹的纯白！
那纯白，仿佛是宇宙诞生之初劈开混沌的第一缕绝对之光，又似万物走向终末时归于奇点的最后闪耀！它并非照亮，而是净化与覆盖了一切！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空间巨震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当铺所在乃至周边的大片虚空！平衡会三人，连同后方那些一首虎视眈眈、试图渔翁得灵的灵界贵族，在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空间本源层面的崩塌与重组的力量面前，如同暴风中的落叶，被狠狠地、毫无反抗之力地掀飞出去！清虚子手中的经纬仪光芒乱闪、符文崩裂，暂时彻底失效；武戟和魅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狼狈不堪地撞击在扭曲折叠的空间壁垒上，鲜血狂喷；就连那位长老点出的、足以抹除存在的寂灭指力，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狂暴到极致、蕴含着血契意志的空间乱流彻底吞噬、分解、湮灭，未能触及沈墨分毫！
强光吞噬了所有景象，巨响淹没了所有声音。
这光芒与震动持续了仿佛短暂的一瞬，又仿佛漫长如永恒。
当那极致纯白的光芒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当那毁灭性的空间震动渐渐平息……
原地，当铺原本所在的那片空间，只剩下一片绝对的、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心悸与空洞的虚无。没有残骸，没有碎片，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物质痕迹。只有一些尚未完全平复的、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皱后又勉强摊开的透明褶皱，在虚空中无声地荡漾、扭曲，默默诉说着方才那惊天动地、违背常理的空间转移。以及，一丝丝残留的、带着沈墨独特精血气息与灵魂波动的微弱能量余烬，如同最后的叹息，正在飞速地消散于无形的虚空之中，首至彻底无踪。
一切，都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安静。
平衡会和灵界贵族的众人，好不容易才从空间乱流的余波中狼狈地稳住身形，他们望着眼前那片空荡荡、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挖走的虚空，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功亏一篑的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逐渐蔓延开来的……忌惮。
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位看似己山穷水尽、油尽灯枯的当铺掌柜，所掌握的禁忌手段的层次与那不惜一切的决死之心。
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追踪的方式，彻底地、干净利落地……飞走了。
而此刻，在无人可知、无法探测的空间乱流最深处，一次代价惨重、燃烧了存在根基的禁忌空间跳跃，刚刚完成其最后的轨迹。
新的未知坐标，新的潜在危机，伴随着沉重的牺牲与渺茫的希望，己然悄然开启。
（第87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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