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攥着疫教的纸条冲进值班室时，煤炉里的煤块正泛着暗红，沈若刚把最后一点驱疫粉装进布包，赵伯在地图上用红铅笔圈着钟楼的位置 —— 空气里的草药香混着煤烟味，像是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们要换净化鼎！” 阿武把纸条拍在桌上，纸角被攥得发皱，“还把老吴藏的引路草拿走了，寅时要在总坛见。”
沈若拿起纸条，指尖划过 “用鼎换” 三个字，草药粉在她掌心簌簌落：“是调虎离山。疫教知道我们需要引路草找密道，故意拿走，再用鼎当诱饵，想把我们引去总坛 —— 那里肯定有埋伏。” 她翻开沈青山的日志，翻到第 73 页，上面用暗红墨水写着行小字，像血又像墨，“你看，沈队长早就记了：‘引路草非唯一，薄荷脑混驱疫粉，燃之亦能指路，唯怕寅时疫影聚’。”
“薄荷脑？食堂的李师傅有！” 赵伯突然站起来，搪瓷缸里的玉米粥晃出热气，“上次我嗓子疼，他给过我一小包，说是托人从国营药店买的，专治风寒咳嗽。”
王局长刚从外面回来，军帽上沾着点露水，听到 “薄荷脑” 眼睛亮了：“我现在就去食堂找李师傅，顺便让防疫队的人把薄荷脑磨成粉 —— 另外，我安排在防疫局附近的队员说，刚才有三辆绿色吉普车往殡仪馆方向开，车牌被布遮了，肯定是疫教的人！”
阿武摸出三枚铜钥，放在日志的血字旁，手臂的青斑突然泛起淡蓝光，和钥匙的十字纹呼应：“太奶奶，要是用薄荷脑混驱疫粉当引路的，还需要滴沈家血吗？”
“要。” 沈若把草药粉撒在钥匙上，蓝光瞬间变亮，“沈队长的血字记着‘凡引路者，需血脉认路’，不然密道里的‘迷魂雾’会让人走不出去 ——1943 年有个防疫队员没滴血，走了半宿又绕回入口，最后被疫影缠上了。”
说话间，王局长己经拎着个纸包回来，里面是磨好的薄荷脑粉，白花花的像面粉：“李师傅说这是最后一包了，要是不够，他再去药店跑一趟。另外，他还说刚才有个穿黑斗篷的人问他‘钟楼的铜铃坏没坏’，他没敢说，只说‘好着呢，每天寅时会响’。”
“铜铃！” 沈若突然拍了下桌子，日志翻到第 58 页，上面画着个铜铃，旁边写着 “阵眼需铜铃响，晨光方入鼎”，“沈队长当年在铜铃里装了‘引光器’，寅时铜铃响的时候，晨光会顺着铃口聚成一束，刚好照在鼎上 —— 要是铜铃被疫教的人弄坏，鼎就激活不了！”
阿武心里一紧，抓起军刀往门外走：“我去钟楼看看铜铃！现在离寅时还有西个小时，说不定他们还没动手。”
“我跟你去。” 赵伯拿起墙角的铁棍，中山装口袋里的驱疫粉布包硌出个印子，“你太奶奶年纪大，王局长要安排防疫队，我陪你去最合适 —— 老吴当年教过我怎么看钟楼的暗记，要是有人动过铜铃，梯子里会留下黑粉末。”
钟楼的石阶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每走一步都能听见 “吱呀” 的响声，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头在喘气。赵伯走在前面，手里攥着根火柴，每上一层就划亮一根，照照石阶缝：“老吴说，钟楼的梯子是 1940 年建的，每根木头都做了记号，要是有外人碰，会留下‘疫教粉’—— 就是青面人手上那种黑粉末。”
阿武跟在后面，军刀握得手心冒汗，手臂的青斑时不时刺痛 —— 离钟楼越近，血脉的预警越明显。走到顶层时，铜铃挂在横梁上，夕阳的光从窗缝照进来，铃身泛着铜绿，看起来没被动过。
“你看梯子里。” 赵伯划亮火柴，照向最上面的一根木头，里面果然沾着点黑粉末，和 26 章集体宿舍门框上的一样，“他们来过！不过没敢动铜铃，可能是怕我们提前发现。”
阿武凑近铜铃，铃口有个小小的铜片，上面刻着十字符号，和沈青山照片上的章一模一样 —— 是引光器！他轻轻碰了下，铜片没松，心里松了口气：“引光器没坏，铜铃也好好的，他们应该是想等寅时再动手。”
就在这时，赵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柱子后面躲 —— 钟楼外传来 “咔嚓” 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掰树枝。阿武从窗缝往外看，树下站着个穿黑斗篷的人，手里攥着个铁钳，正往钟楼的方向看，斗篷下露出半张脸，满是青斑，是疫教的人！
“别出声。” 赵伯把驱疫粉布包打开个小口，“他们还没发现我们，等他们走了再下去 —— 要是现在出去，肯定会被缠上，我们还得留着力气对付寅时的埋伏。”
黑斗篷的人在树下站了会儿，往钟楼的门摸去，手里的铁钳泛着冷光 —— 是想撬门！阿武刚想冲出去，赵伯按住他，往门外撒了点驱疫粉，黑斗篷的人刚碰到门，就 “啊” 地叫了一声，手背冒起白烟，赶紧往后退：“怎么会有驱疫粉？”
他骂了句，转身往殡仪馆后院跑，斗篷下摆扫过草丛，露出个铁皮盒 —— 和周教授当年装疫源样本的盒子一模一样。阿武看着他跑远，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赵伯，我们可以在密道的入口撒点驱疫粉，要是疫教的人跟着我们进去，肯定会被烫到！”
赵伯点点头，划亮最后一根火柴，照了照铜铃：“寅时铜铃响的时候，我们就从值班室后面的密道入口进去 —— 王局长说会让防疫队的人在总坛外面守着，要是疫教的人想跑，正好能拦住。”
下钟楼时，暮色己经浓了，殡仪馆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阿武摸了摸口袋里的三枚铜钥，薄荷脑粉的香味从纸包里飘出来，和驱疫粉混在一起，像是在为寅时的行动铺路。
回到值班室，沈若己经把净化鼎放在石桌上，鼎底的凹槽泛着淡绿光，王局长正在给防疫队的人分配任务：“你们五个守密道入口，五个守总坛出口，剩下的跟我在钟楼附近巡逻，看见穿黑斗篷的就抓，别让他们靠近铜铃！”
阿武把钟楼的情况跟他们说了，沈若往鼎里撒了点薄荷脑粉，又滴了滴阿武的血 —— 鼎身突然亮起金光，比 25 章封印时还亮：“成了！沈队长的血字没骗我们，薄荷脑粉真的能当引路的！”
离寅时还有一个小时，值班室的煤炉己经熄了，外面传来防疫队的脚步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狗叫 —— 是殡仪馆的老黄狗，平时拴在传达室，今晚也被解开了，用来防疫教的人。
阿武攥着三枚铜钥，坐在鼎旁，手臂的青斑泛着淡蓝光，和鼎光融在一起。他想起 2 章第一次来殡仪馆时的紧张，想起封印疫王卵时的坚定，突然觉得，不管寅时的埋伏有多危险，只要有太奶奶、赵伯和王局长在，有沈家的血脉在，就能守住小城，守住父亲，守住所有他想保护的人。
窗外的月亮慢慢升到头顶，寅时快到了 —— 铜铃的响声，很快就要在殡仪馆的夜空里响起，而密道里的引路烟，也即将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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