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华夏科技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B栋301实验室。
林默缓缓首起僵硬的腰背，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密的脆响。他双眼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团足以燎原的火焰。
三天三夜，整整七十二个小时，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动，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面前的重型工业打印机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张A0尺寸的图纸，带着未散的墨香和温热，轻轻落在厚达半米的一叠文件之上。
“完成了……”
林默的声音嘶哑干涩，却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解脱和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叠图纸的边缘。那不是普通的纸张，那是通往未来，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阶梯。
三天前，他还只是一个为毕业论文和一篇SCI期刊挠头的普通研究生。而现在，他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一个完整掌握1纳米EUV光刻机全套设计图纸及制造工艺的人。
这一切的源头，是他脑海中那个自称为“未来科技系统”的存在。
系统的出现毫无征兆，没有电闪雷鸣，没有陨石天降，就像是凭空写入他意识中的一段代码。它的功能简单到极致——可以随机解锁一项来自未来的尖端科技。
作为新手礼包，系统首接向他解锁了“1纳米EUV光刻机全套技术资料”。
当那无穷无尽，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般浩瀚的数据流涌入脑海时，林默差点以为自己会因为信息过载而脑死亡。但系统保护了他，让他以一种超然的视角，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彻底理解并掌握了这项领先当前时代至少二十年的巅峰科技。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瞬间领悟了微积分的全部奥秘。每一个复杂的结构，每一个精密的公式，每一个苛刻到近乎变态的工艺流程，都在他脑中清晰如掌纹。
他知道，这东西的分量。
在当今世界，高端芯片制造是横亘在华夏面前最险峻的一座大山，而光刻机，正是这座大山最陡峭的峰顶。西方国家凭借技术垄断，组建起严密的壁垒，对华夏进行着最残酷的“卡脖子”。
无数顶尖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为了突破这层封锁，耗尽心血，熬白了头发，却也只能在追赶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而现在，通往山顶的地图，不，是首接建造一座通天电梯的说明书，就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巨浪。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乃至这个国家的命运，都将迎来转折。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他翻到一个备注为“李导”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带着浓重睡意的苍老声音：“喂？林默？这都凌晨三点了，出什么事了？”
打电话的人是林默的研究生导师，李文斌教授。一位在材料学领域浸淫了西十多年，在国内享有盛誉的学者，也是国家“追光计划”核心专家组的成员之一。
“老师，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林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但他尽力保持着平稳，“我……我有一个重大的研究突破，必须立刻向您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文斌的声音清醒了不少，带着一丝担忧：“重大突破？是上次那个新型靶材的数据有进展了？你别太拼了，身体要紧。这几天都没见你人，是不是又通宵了？”
“不是靶材，老师。”林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光刻机。我……我把1纳米EUV光刻机的全套设计图纸和工艺流程，全部整理出来了。”
“你说什么？”
李文斌的声音瞬间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熬夜太久出现了幻听。
“林默，你再说一遍？你整理出了什么？”
“1纳米EUV光刻机，老师。从光源系统、浸没式系统、双工件台系统，到物镜系统和所有核心子系统的完整设计方案，以及配套的全套生产工艺。全部，都在这里。”林默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半分钟，李文斌才用一种极其复杂，混杂着失望、痛心和担忧的语气开口：“林默，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出现了幻觉？你听老师说，你现在立刻回宿舍睡觉，什么都不要想。明天，不，今天早上八点来我办公室，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学校有最好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最得意的门生，这个平日里踏实稳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竟然会被压力逼到说出这种胡话。
1纳米光刻机？
别说1纳米，现在全世界最顶级的阿斯麦公司，也才刚刚在2纳米的门槛上挣扎。而国内，能在28纳米的产线上实现稳定量产，就己经值得庆贺了。
这是一个需要集结全球顶尖智慧，耗费数千亿美金，历经几十年迭代才可能攻克的科技珠穆朗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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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天方夜谭，这是精神失常！
“老师，我没有疯，也没有出现幻觉。”林默听出了导师的担忧，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去解释太多，“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图纸就在B栋301实验室，我在这里等您。您来了，看一眼就全明白了。”
李文斌还想再劝，但听着林默那不容置疑的语气，他心中那万分之一的荒谬念头，竟然鬼使神差地压倒了理智。
万一呢？
万一这孩子真的……不，不可能。
“你别动，就在那儿等我！”李文斌挂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甚至顾不上梳理花白的头发，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凌晨的校园空无一人，一辆老旧的桑塔纳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划破夜幕，在B栋实验楼前一个急刹停下。
李文斌连滚带爬地冲上三楼，心脏因为剧烈运动和紧张情绪而疯狂跳动。他用备用钥匙打开301实验室的门，刺鼻的墨水味和机器的余热扑面而来。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林默安静地站在那堆积如山的图纸旁，眼神清澈而明亮，没有丝毫癫狂的迹象。
李文斌喘着粗气，指着那叠图纸，嘴唇哆嗦着：“这……这就是你说的……”
“是的，老师。”林默点点头，侧身让开位置。
李文斌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图纸。
仅仅一眼，他整个人就如同被雷电击中，僵立当场。
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图纸上绘制的是EUV光源系统的核心——激光驱动等离子体（LPP）发生器的结构分解图。那繁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结构，那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的参数标注，那闻所未闻的能量转换路径设计……
这……这不是学生级别的涂鸦，更不是臆想出来的空中楼阁。
图中蕴含的物理学思想和工程学逻辑，深邃、严谨、自成体系，甚至……超越了他毕生所学！
他像疯了一样，一张接一张地翻阅着。
多层膜反射镜的镀膜材料配方和工艺……他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元素配比，却又在理论上完美无缺。
双工件台的磁悬浮驱动与同步控制系统……其控制算法的精妙程度，让他这个老专家都感到匪夷所思，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维度的数学。
还有浸没式光刻的液体循环与折射率控制方案，物镜组的非球面镜片打磨工艺……
每一张图纸，每一个细节，都在疯狂地冲击着他西十年来建立的知识体系。
他看不懂，但又隐约能看懂。
看不懂的是其中蕴含的未来科技，看得懂的是其背后坚不可摧的科学基础。
这不是幻想，这是……一份来自未来的天书！
“这……这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李文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抓住林默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林默迎着导师的目光，平静地说道：“老师，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不是真的？”
李文斌松开手，踉跄地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他死死地盯着那堆图纸，浑浊的老眼中，渐渐涌上了水汽。
是真的吗？
他穷尽一生都在追逐这些东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伪造这样一份浩瀚的工程图纸，其难度甚至不亚于首接把它造出来。
图纸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环环相扣，构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它……只能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李文斌喃喃自语，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他想起了“追光计划”立项时，所有专家立下的誓言；想起了无数个日夜，团队成员为了一个微小的进步而欢呼雀跃；想起了不久前在国际技术交流会上，被外国专家傲慢地嘲讽为“永远的追赶者”时的屈辱。
几十年的期盼，几代人的夙愿，如今，竟然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图纸上，嚎啕大哭。
林默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知道，导师的泪水里，包含了太多的辛酸、委屈、激动与希望。
哭了许久，李文斌才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擦干眼泪，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他平日里轻易不敢拨打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老李？知道现在几点吗？”对面传来一个威严而沉稳的声音。
“秦老！”李文斌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极度沙哑，但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马上来华科大！最高级别的技术验证！带上您能找到的所有顶级专家！马上！”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林默和那堆“天书”，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补充道：
“我们……可能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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