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屏幕上那最后一丝象征着“空无”的白光，被浩荡的金色“礼”之概念彻底吞噬时，天穹战略指挥中心内，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
“赢……赢了？”
不知是谁，用一种梦呓般的、颤抖的声音，问出了这句话。
下一秒，压抑了许久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
“赢了！我们赢了！”
“天啊！我们真的……从一场‘概念战争’中活下来了！”
无数人，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们拥抱着身边的战友，泪流满面，语无伦次。那些平日里冷静严肃的科学家和军官，此刻都像孩子一样，尽情地宣泄着那份从地狱重返人间的巨大喜悦。
秦诗山和周建国，这两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此刻也是眼眶通红，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望向林默的背影，那眼神，己经不再是单纯的敬畏与崇拜。
那是一种……仰望“文明图腾”般的、最极致的虔诚。
以一人之力，唤醒五亿迷失的灵魂。
用一句哲学思辨，粉碎了来自高维的灭世病毒。
这己经不是神迹。
这是……创造“神迹”这个词语的……本源！
然而，在这片狂喜的海洋中，只有林默，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孤高的、亘古不变的礁石。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轻轻地，抬了抬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秩序”。整个指挥中心内，那沸腾的欢呼声，竟在短短两秒钟内，迅速平息了下来。
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紧张而期待地，等待着他们“神”的下一个指令。
“全球‘静默者’苏醒后的状态报告，立刻汇总上来。”林默的声音，平稳，清晰，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微弱的……虚浮。
“是！”
命令，被迅速执行。
来自全球各地的、海量的数据与视频资料，如同潮水般，涌向了指挥中心。
主屏幕上，那面象征着胜利的、纯金色的“礼”字背景，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小窗口。
窗口中，呈现出的，却不再是胜利的喜悦。
而是一片……混乱，恐慌，与……崩溃。
纽约，一个刚刚苏醒的男人，抱着头，在时代广场的中央，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精神，似乎己经彻底错乱。
伦敦，一个年轻的女孩，呆滞地坐在泰晤士河畔，一遍又一遍地，用英语和德语，交替地问着身边的路人：“我是谁？请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东京，涩谷街头，无数苏醒过来的年轻人，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一幕幕，一桩桩……
触目惊心！
那五亿被唤醒的人，他们虽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但是，他们的“自我认知”，却遭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他们，就像是一台被强制重启了无数次的电脑，虽然系统恢复了，但硬盘上，却留下了无数无法修复的……坏道与逻辑错误。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们不是己经……”
“他们的灵魂，被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
林默的声音，幽幽响起。
“当你的‘存在’，被强行定义为‘虚无’，即使最终挣脱，那份被‘虚无’所侵蚀过的记忆，也会永远地，烙印在你的潜意识深处。”
“这是一种……概念层面的‘后遗症’。”
“轻则，认知失调，人格解体。”
“重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之语的含义。
重则，就是彻底的疯狂。是一种……比死亡，更痛苦的……永恒监禁。
指挥中心内，刚刚还热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五亿个正在痛苦中挣扎的灵魂。
一股巨大的、沉重的悲哀与无力感，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我们……真的赢了吗？
以五亿人，患上一种……精神上的“绝症”为代价？
“不仅如此。”
林默的话，像一把更冰冷的刀，再次，刺入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缓缓转过身，望向秦诗山，目光平静，却又锐利如锋。
“秦老，我们虽然挡住了这第一滴‘雨’。”
“但是，发送‘雨滴’的人，也同样……达到了他的目的。”
秦诗山浑身一震，他瞬间明白了林默的意思，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他……他是在……测试！”
“没错。”林默点了点头，“他向我们这个‘程序’，发送了一个‘测试包’。而我，给出了……‘回应’。”
“我的回应，虽然消灭了这个‘测试包’，但也同时，向他……暴露了我们这个‘程序’的……部分源代码。”
“源代码……”在场的所有信息技术专家，都在这一刻，脸色煞白！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源代码”的暴露，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敌人，己经知道了你最核心的……运行逻辑！
“‘我思，故我在’。”
林默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但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自嘲。
“这句话，是我们人类文明，最璀璨、最核心的哲学基石之一。它，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开局上交光刻机，震惊全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代表着我们的‘自由意志’，是我们对抗‘虚无’的……终极武器。”
“但现在，这件武器，也同样，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们的‘概念壁垒’，其力量之源，是……‘个体思想的独立性’。”
“他知道了，想要摧毁我们，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污染我们的‘思想’，瓦解我们的‘自我’。”
“这一次，他用的，是‘空无’。”
林默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己经看到了，那遥远的、正在酝酿中的……下一次风暴。
“那么，下一次呢？”
“他会用什么？是‘狂热’？是‘猜忌’？还是……‘傲慢’？”
“当他，针对我们‘自由意志’的每一个弱点，都量身定做出一款款……精神病毒，再将它们，化作一场……倾盆暴雨，洒向我们的时候……”
“我们，还能……挡得住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众人心中感受到的是悲哀。
那么此刻，他们感受到的，就是……一种被彻底看穿、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极致的恐惧与……屈辱！
原来，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一场……不对等的“测试”！
我们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五亿人的精神健康为代价，换来的“胜利”，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次成功的、获取到了关键数据的……“实验”？
“那……那我们……”周建国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难道就只能……被动地，等待下一次的……‘测试’吗？”
“不。”
林默摇了摇头。
他走到了总指挥台的侧面，那里，有一个独立的、用于显示他个人状态参数的微型屏幕。
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概念对冲”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屏幕。
但此刻，当秦诗山的目光，落在那屏幕之上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屏幕上，只有一行最简单的数据。
【“文明信念”能量储备：31%】
“31%？！”
秦诗山失声惊呼！
他清晰地记得，在林默苏醒之初，在吸收了全球七十亿人的信念洪流之后，这个数值，是……近乎饱和的……98%！
仅仅是，为了唤醒那五亿人。
仅仅是，为了对抗那第一滴“雨”。
就消耗了……超过三分之二的……能量储备？！
这……这才是真正的、最致命的……代价！
“我们的‘弹药’，不多了。”
林默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那面巨大的、己经恢复了黑暗的屏幕。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嗡——！
黑暗的屏幕中央，开始浮现出……一幅极其复杂的、由无数个互相嵌套、不断变化的几何图形所组成的……动态星图。
这幅星图，与之前那副描绘物质宇宙的星图，截然不同。
它所描绘的，似乎是……一个更高维度的、由纯粹的“信息”与“规则”所构成的……领域。
“在刚才的对冲中，我也从那滴‘雨’里，解析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林默的指尖，在那片复杂到令人发疯的星图上，缓缓划过，最终，锁定了一个……正在以极高频率，闪烁着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节点”。
“我们的第一个‘测试员’。”
“它，或者说……‘它们’，自称为……”
林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宛如绝对零度的光芒。
“——【聆听者】。”
“它们，是宇宙中的‘信息’与‘概念’的……游牧民族。”
“它们不创造，不毁灭。”
“它们只是……‘聆听’。”
“聆听每一个文明，在宇宙这片黑暗森林中，所发出的……第一声啼哭。”
“然后，解析它，模仿它，最终……‘同化’它。”
“将那个文明，变成……它们自己的一部分。”
“变成……又一个，只会发出同样声音的……‘回声’。”
一个恐怖的、充满了哲学思辨意味的、却又无比邪恶的宇宙种族形象，瞬间，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众人，终于明白了，那个“迷因病毒”的真正目的！
抹杀个性，回归统一！
那，根本就不是攻击！
那，是……“同化”的，第一步！
“现在，游戏规则，要改一改了。”
林默收回手指，那片高维星图，也随之隐去。
他转头，看向了通讯部门的总负责人。
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命令。
“启动【洪钟】计划的……第二阶段。”
“以我的名义，向那颗被我标记的‘节点’坐标……”
“发送一段……‘讯息’。”
“讯息？”通讯总长，一脸茫然，“什么讯息？”
林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莫测的、充满了冰冷智慧的、宛如神明在棋盘上落子前的……微笑。
“告诉他们。”
“游戏，结束了。”
“现在，轮到我……”
“——提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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