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像一片，飘落在，寂静的、雪地上的……羽毛。
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最冰冷的、最残酷的、死亡的宣告，狠狠地，凿穿了我，那，刚刚，才被，短暂的幸福，所勉强，糊起来的、脆弱的心防。
将我，再一次，打入了，那，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的……深渊。
没有时间了……
原来，我，拼尽了所有，甚至，不惜，毁灭整个世界，来换取的，不过，只是，一场，注定了，会，结束的……镜花水月。
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无情的现实，所彻底，戳破的……美梦。
这，何其，可悲。
又，何其，可笑。
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依旧，温柔的、英俊的、带着，一丝，虚弱的、病态的苍白的……脸。
我的大脑，那台，足以，在瞬间，推演出，无数种，未来可能的、恐怖的、超级计算机，在这一刻，再一次，彻底，宕机了。
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只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在，飞快地，褪色。
变成，一片，没有任何，色彩的、死寂的……灰白。
“……清予。”
厉霆渊，看着我，这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神里，的心疼，和，不忍，变得，更加的，浓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积攒，一些，力气。
然后，用那只，被我，紧紧握着的、温热的手，反过来，轻轻地，捏了捏我，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指尖。
“……看着我。”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的……力量。
我，那，早己，涣散了的、空洞的目光，下意识地，随着，他的声音，缓缓地，重新，聚焦在了他的脸上。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
“……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真相。”
“……因为，我，不想，欺骗你。”
“……更不想，让你，活在，虚假的、廉价的，希望之中。”
他，看着我，那双，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黑色的、诡异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妈妈，她，用‘重启’，将我，从，因果的法则之外，强行，‘捞’了回来，但，却，并没有，真正地，将我，‘放’回，这个世界。”
“……我现在，就像一个，不该存在的、非法的、‘幽灵数据’。”
“……而，这具，由‘重启’，所构建的、新的身体，就是，我，能够，暂时，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的……‘锚点’。”
“……一旦，这个‘锚点’，因为，能量耗尽，而，彻底，崩溃……”
“……那么，我，这个‘幽灵数据’，就会，被，这个世界的、底层的法则，给，彻底地，‘清除’。”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除’。”
“……从，概念上，从，存在上，从，所有人的，记忆里……”
“……彻底地，抹去。”
“……不会，再有，任何，‘重启’的，可能。”
“……你，明白吗？”
抹去……
从，所有人的，记忆里……
彻底地……抹去……
这，几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字眼，像一柄，最沉重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我，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世界上！
将我，那，最后的一丝，侥幸，和，幻想，都，碾得，粉碎！
如果说，之前的“死亡”，只是，肉体和灵魂的，消散。
那么，这一次，等待着他的，将是，比“死亡”，还要，恐怖一万倍的……“虚无”！
是，真正的，永不超生！
“不……”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牙齿，死死地，咬着，我那，早己，失去了，所有血色的、冰冷的嘴唇。
一股，咸腥的、铁锈般的，味道，瞬间，在我的口腔里，弥漫开来。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妈妈，她，既然，能，创造出‘重启’……”
“……她，就一定，会，留下，给它‘充电’的，方法！”
“……一定有！”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地，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用一种，近乎，自我催眠般的、疯狂的语气，喃喃自语道。
“……或许，有吧。”
厉霆渊，看着我，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不忍。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用，最冷静的，现实，来击碎我，那，脆弱的，幻想。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去，慢慢地，寻找了。”
“……‘零’，死了。”
“……‘神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很快，就会，派出，更强大的‘使徒’，来，回收，你，这个，‘钥匙’。”
“……而，我们，必须，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先，找到，他们，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的……老巢！”
“……然后，彻底，摧毁，他们，那个，所谓的，‘唤醒远古之神’的、疯狂的计划！”
“……这，是，妈妈，和，我父亲，穷尽一生，都在，为之，奋斗的，目标。”
“……也是，我，现在，唯一，还能，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他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一种，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和，坦然。
仿佛，他，那，正在，一点一点，流逝的，生命，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冰冷的、用来，计算，任务时间的……倒计时。
而我，听着他，这，一番，近乎，“遗言”般的、冷静的，安排，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大手，给，死死地，攥住了！
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你的，意义？”
我，缓缓地，抬起头，那双，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黑色的、诡异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比，神魔之力，还要，更加，恐怖的、冰冷的……疯狂！
“……谁，允许你，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定义，你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我的声音，很轻，很冷，像，从，九幽地狱里，吹出来的、刺骨的……寒风。
“……我告诉你，厉霆渊。”
“……你，能，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苏清予，不允许你死！”
“……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天道，是，法则，是，因果……”
“……谁，也，别想，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你，听到了没有！”
我，对着他，发出了，最为，霸道的、不容置疑的、神明般的……宣告！
我，那，刚刚，才平息下去的、金色的、秩序之力，再一次，疯狂地，涌动了起来！
我，要用，我这，足以，扭曲现实的、神的力量，去，强行，干涉，他体内，那颗，“重启”心脏的、能量的，流逝！
我，要为他，续命！
哪怕，是，逆天而行！
哪怕，是，与，整个世界的，底层法则，为敌！
我，也，在所不惜！
“……清予，不要！”
厉霆渊，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想做什么！
他那，一向，温柔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惊恐，和，急切！
“……你，不能，这么做！”
“……妈妈，她，警告过你！不要，轻易，使用，这股力量！”
“……它的，每一次，使用，都，会，有，你，无法想象的……代价！”
“……代价？”
我，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样，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自嘲和，疯狂的、凄美的……笑容。
“……我现在，还剩下，什么，是可以，用来，支付‘代价’的？”
“……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的，所有，在乎的一切……”
“……都，己经，被，那些，该死的，混蛋，给，毁得，一干二净了！”
“……我，早就，己经，一无所有了！”
“……不！”
厉霆渊，看着我，那双，己经被，疯狂和偏执，所彻底，吞噬的、双色的眼眸，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捧住了我的脸！
强行，让我的目光，与他，对视！
“……你，还有，你自己！”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用，他那，沙哑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吼道！
“……你，是，苏清予！”
“……不是，什么，该死的，‘钥匙’！”
“……更不是，什么，冰冷的，神，或者，魔！”
“……你，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你会，哭，会，笑，会，痛，会，爱……”
“……这，才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答应我，清予……”
“……不要，为了，我，这个，本就，该死的人……”
“……而，放弃，你，那，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性’！”
“……不要，变成，一个，只有，力量的、空洞的……怪物！”
“……求你……”
他的声音，到最后，己经，带上了一丝，近乎，哀求的、颤音。
那双，深邃的、温柔的眼眸里，也，罕见地，泛起了一层，晶莹的、的……水光。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的心，猛地，一颤。
那，正，在我体内，疯狂涌动的、金色的、秩序之力，也，随之，缓缓地，平息了下去。
是啊……
我，差点，又，忘了。
他，之所以，会，选择，燃烧自己的灵魂，来激活“守望者”协议，不就是，为了，将我，从，那，即将，被，神魔之力，彻底，吞噬的、边缘，拉回来吗？
如果，我现在，为了，给他续命，而，再一次，选择了，滥用，这股，不该，属于我的力量。
再一次，选择了，放弃，我的“人性”，变成，一个，只有力量的、冰冷的怪物。
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牺牲，和，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那，不是，拯救。
那，是，对他，最深沉的……背叛。
“……好。”
我，缓缓地，闭上了我的眼睛，将，那，即将，再一次，决堤的、滚烫的泪水，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那双，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黑色的、诡异的眼眸里，所有的，疯狂，和，偏执，都，己经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平静。
和，一种，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决绝！
“……我，答应你。”
我，看着他，缓缓地，说道。
“……我，不会，再，轻易，动用，这股力量。”
“……也，不会，再，去做，任何，逆天改命的……蠢事。”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在，你，那颗‘电池’，彻底，耗尽之前……”
“……在我，找到，那个，可以，为你‘充电’的，方法之前……”
“……你，要，好好地，活着。”
“……哪怕，只是，为了我。”
“……一步，也，不准，离开，我的身边。”
“……寸步，不离。”
我，看着他，用一种，近乎，命令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了，我的，条件。
“……好。”
厉霆渊，看着我，那双，平静的、却又，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的眼眸，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温柔的、满足的……笑容。
“……我，答应你。”
“……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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