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防线的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被炸毁的防御工事歪歪扭扭地立在山道两侧,烧焦的木桩上还挂着破碎的布条,泥土里混杂着弹壳和血迹,风一吹,卷起的尘土都带着硝烟的味道。林岳峰独自站在防线中央,手里攥着一块被弹片击穿的护心镜 —— 这是昨天石井少佐率队突破防线时,从一个牺牲队员身上找到的,护心镜的中央有一个狰狞的孔洞,边缘还沾着己经发黑的血迹。
“都怪我……” 林岳峰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砸在护心镜上,“要是我没有擅自离开防线,要是我能早点回来,兄弟们就不会牺牲,防线也不会失守……”
昨天为了救援被围的周若彤,他毅然放弃了防线,带领主力队员驰援乱石坡。虽然成功救出了周若彤,可等他们返回时,石井少佐己经带领日军主力突破了防线薄弱处,不仅炸毁了防御工事,还造成了五名队员牺牲、十余人受伤的惨重代价。若不是玄机子提前带领乡亲们转移,后果不堪设想。
“队长,该回去了,若彤姑娘还在等你吃饭呢。” 小马提着一个布包,站在不远处,声音里满是担忧。自从防线失守后,林岳峰就像变了个人,不吃不喝,每天都守在防线的废墟上,一遍遍自责,谁劝都没用。
林岳峰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弹壳,声音低沉:“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
小马还想劝说,却看到周若彤从山道上走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他对着周若彤摇了摇头,默默离开了 —— 现在,能劝动林岳峰的,只有她了。
周若彤走到林岳峰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左臂还缠着绷带,是昨天救援时被日军刺刀划伤的,虽然己经消肿,却依旧不能用力。“岳峰,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一天没吃饭了,先垫垫肚子。”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两个热乎的玉米饼和一碗野菜汤,香气在冷风中散开,却没能勾起林岳峰的食欲。
“我不吃。” 林岳峰推开食盒,眼神里满是愧疚,“若彤,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队长?为了救你,我放弃了防线,让兄弟们牺牲,让乡亲们陷入危险…… 我不配当这个队长……”
周若彤没有反驳,只是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弹壳,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泥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山涧相遇吗?当时你为了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乡,差点被龟田的刀砍中。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好队长,因为你把乡亲们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林岳峰的身体微微一颤,眼里的泪水掉得更凶:“可这次不一样…… 我因为私人感情,置防线和兄弟们于不顾…… 我是个罪人……”
“私人感情?” 周若彤放下弹壳,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救我是私人感情?那如果昨天被围的是小马,是玄机子前辈,是任何一个乡亲,你会不管吗?”
林岳峰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知道,就算昨天被围的不是周若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带领队员去救援 —— 在他心里,每一个乡亲、每一个队员,都是他要守护的家人。
周若彤继续说:“你不是因为私人感情放弃防线,你是因为‘守护’才离开。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加入游击队的初心吗?不是为了守住某一道防线,而是为了守护乡亲们的生命,为了让他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昨天虽然防线失守了,但乡亲们都安全转移了,兄弟们的牺牲,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这不是你的错,是侵略者的罪!”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林岳峰:“这是玄机子前辈刚让我交给你的,上面是转移到新安全区的乡亲名单,没有一个人受伤。你看,这才是我们最该在意的 —— 防线没了,我们可以再建;武器没了,我们可以再找;但乡亲们的命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林岳峰接过纸条,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名字 —— 张大妈、赵虎、小李…… 每一个名字都那么熟悉,都是他曾经守护过的人。他想起昨天转移时,张大妈紧紧握着他的手说 “林队长,我们相信你”;想起赵虎躺在担架上,还笑着说 “队长,等我好了,还跟你一起打仗”—— 这些信任的眼神,像一道暖流,慢慢融化了他心里的愧疚。
“可是…… 兄弟们的牺牲……” 林岳峰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
周若彤握住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坚定:“兄弟们的牺牲,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但我们更不能因为自责,就放弃接下来的战斗。我们要带着兄弟们的希望,继续守护乡亲们,把日军彻底赶出中国,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意义。这才是对兄弟们最好的告慰,也是对乡亲们最好的交代。”
林岳峰看着周若彤的眼睛,里面映着暮色的余晖,也映着他的身影。他突然明白,自己一首纠结于 “防线失守”,却忘了最根本的 “守护目标”—— 防线是为了保护乡亲而建,只要乡亲们安全,防线就有重建的意义。他之前的自责,不仅是对自己的否定,更是对兄弟们牺牲意义的忽视。
“若彤,谢谢你。” 林岳峰擦干眼泪,接过她手里的玉米饼,咬了一口,虽然有些凉,却带着久违的麦香,“你说得对,我不能再沉浸在自责里了。我们要尽快重建防线,补充武器,保护好乡亲们,为兄弟们报仇。”
周若彤笑了,眼里满是欣慰:“这才是我认识的林岳峰。来,先把汤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递过野菜汤,看着林岳峰小口喝着,心里松了口气 —— 她知道,那个坚定、勇敢的队长,终于回来了。
两人并肩坐在防线的废墟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林岳峰说:“明天我就带领队员,去山林里寻找日军丢弃的武器,再砍些木头,重建防御工事。你则留在新安全区,给乡亲们和伤员们治病,顺便统计一下我们还需要多少物资。”
周若彤点点头,补充道:“我会让后勤队的队员们,去附近的村庄收集粮食和草药,尽量保证大家的生活。另外,玄机子前辈说,新安全区的东侧有一条隐蔽的山洞,可以作为应急避难所,我们可以提前在里面储存一些水和食物,以防日军突然袭击。”
林岳峰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感激:“若彤,有你在身边,真好。每次我迷茫的时候,你总能帮我找到方向。”
周若彤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远处的暮色,轻声说:“我们是一起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就像你说的,我们还要一起去静云寺看樱花,一起建小木屋,这些约定,我们都要一一实现。”
林岳峰点点头,心里满是坚定。他知道,虽然现在处境艰难,但只要有周若彤的支持,有乡亲们的信任,有队员们的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们会重建防线,会打败石井少佐,会守护好这片深爱的土地。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林岳峰和周若彤瞬间警惕起来,赶紧站起来,朝着马蹄声的方向望去 —— 只见一个侦查队员骑着马,快速朝着他们跑来,脸上满是焦急。
“队长!若彤姑娘!不好了!” 侦查队员跳下马,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发现石井少佐带领日军,正在朝着新安全区的方向移动,还带着两门迫击炮,看样子是想偷袭新安全区!”
林岳峰和周若彤脸色一变。新安全区里都是老弱妇孺,要是被日军偷袭,后果不堪设想。“快!我们立刻回新安全区!” 林岳峰拉起周若彤的手,朝着山道跑去,“通知所有队员,立刻集合,准备在新安全区外围设下埋伏,阻止日军偷袭!”
侦查队员赶紧点头,转身去通知其他队员。林岳峰和周若彤在山道上快速奔跑,暮色渐渐笼罩下来,远处的山林里传来阵阵风声,像是日军的呐喊,又像是乡亲们的呼唤。
林岳峰紧紧握着周若彤的手,心里满是坚定 ——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防线失守,绝不会再让乡亲们陷入危险。他会带着队员们,在新安全区外围,设下最严密的埋伏,和石井少佐展开最后的较量,用胜利,告慰牺牲的兄弟,守护住乡亲们的希望。
而此时,山道的尽头,石井少佐正骑着马,带领日军朝着新安全区的方向前进。他手里拿着一张地图,脸上满是得意的狞笑:“林岳峰,这次我看你还怎么救你的乡亲们!新安全区,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一场关乎新安全区存亡的战斗,即将在夜色中展开。林岳峰和周若彤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但他们己经做好了准备。他们会带着对乡亲们的守护,带着对兄弟们的告慰,带着对和平的渴望,拼尽全力,打败日军,守护好他们深爱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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