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的天，亮得迟。灰蒙蒙的晨光刚漫过部队家属院的墙头，陆廷舟就己经站在操场中央，军大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火车站周边的区域，密密麻麻标着十几家杂货铺的位置——那是李科长连夜让人画出来的，每一个红点，都可能藏着陈黑虎的窝点。
“同志们，”陆廷舟的声音穿过清晨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初十的物资列车关系到整个军区的过冬补给，陈黑虎手里有炸药，还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今天必须把他的窝点找出来！”
站在队伍前排的战士们齐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他们手里的步枪擦得锃亮，手电筒别在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绷的神情——昨天刚从砖窑救回念秋，今天又要面对更狡猾的对手，没人敢掉以轻心。
晚秋裹着厚棉袄，站在操场边的老槐树下，怀里揣着个布包。里面是她提前从空间里准备的东西：几小瓶灵泉水（怕战士们受伤能应急）、一包硫磺硝石（上次在砖窑用过，关键时刻能挡视线），还有两块烤得热乎乎的玉米面饼子——她知道排查要耗一天，怕陆廷舟饿着。
张桂兰牵着念秋走过来，念秋穿着新补好的蓝布棉袄，小手紧紧攥着晚秋的衣角：“妈妈，爸爸今天要去抓坏人吗？”
晚秋蹲下身，摸了摸儿子冻得微红的脸颊，笑着点头：“是呀，爸爸和叔叔们要去抓最坏的坏人，这样大家就能安心过年了。念秋在家跟奶奶乖，妈妈傍晚就回来。”
念秋重重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鞭炮，塞到陆廷舟手里：“爸爸，这个给你，等你抓了坏人，咱们一起放。”
陆廷舟接过小鞭炮，心里一暖，弯腰揉了揉儿子的头：“好，爸爸记住了。”他转身看向晚秋，眼神里带着叮嘱：“你跟赵嫂子她们一起，在火车站外围盯着，别靠近杂货铺，有情况立刻用哨子联系。”
晚秋从口袋里摸出个铜哨子——那是之前陆廷舟给她的，用来应急。她晃了晃哨子：“放心，我有分寸。”
这时，李科长骑着自行车赶过来，车后座绑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派出所提供的资料：“陆营长，都准备好了！火车站附近的杂货铺分了三批，咱们各带一组人，军属们跟第三组，负责观察外围动静。”
陆廷舟点点头，把地图折好揣进怀里：“出发！第一组跟我走，查北边的五家；李科长带第二组，查南边；第三组跟王班长，查东边，注意互相照应！”
队伍很快分成三股，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晨光里，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道道坚实的屏障，挡在危险和百姓之间。晚秋看着陆廷舟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铜哨子——今天，绝不能让陈黑虎的阴谋得逞。
火车站附近的街道，比平时热闹些。年后返工的人多，杂货铺门口都摆着摊子，卖些火柴、洋钉、针头线脑，还有热气腾腾的红薯粥。晚秋跟着赵嫂子、李娟，混在来往的人群里，假装买东西，眼睛却盯着每家杂货铺的动静。
“晚秋，你看那家‘张记杂货铺’，”赵嫂子悄悄指了指街角的铺子，“老板平时跟我们很熟，今天却躲在柜台后面，连头都不抬，怪怪的。”
晚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张记杂货铺的门帘半掩着，柜台后的张老板低着头拨算盘，手指却明显在发抖。她走过去，拿起一包火柴：“张叔，买包火柴。”
张老板抬起头，脸色发白，勉强笑了笑：“是晚秋啊……火柴两分钱。”他接过钱，手一抖，硬币掉在了地上。
晚秋弯腰捡硬币时，眼角余光瞥见柜台后面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她心里一动，故意问道：“张叔，您今天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不用，”张老板赶紧摆手，声音有些发颤，“就是昨晚没睡好……你们快走吧，我还要看铺子。”
晚秋没再多问，拉着赵嫂子和李娟走开，小声说：“这家不对劲，里面肯定有人。我去跟王班长说，你们在这儿盯着，别让张老板关门。”
她快步找到负责东边排查的王班长，把情况一说，王班长立刻带着两个战士赶过来。可等他们走进张记杂货铺时，柜台后的门己经锁上了，张老板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碗水，脸色还是白的：“王班长，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张叔，我们在查可疑人员，”王班长尽量放缓语气，“刚才有人看到你铺子里有陌生人，能让我们看看后院吗？”
张老板的手猛地一紧，碗里的水洒了出来：“没……没有陌生人，就是我家老婆子在后面做饭……后院乱得很，就不用看了吧？”
他越这样说，王班长越怀疑。一个战士上前，伸手去拉后门的锁，张老板突然站起来，想拦住他：“别碰！那锁坏了，一拉就掉！”
可己经晚了，战士轻轻一拉，锁就开了。后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灶台，灶台上的锅是凉的，根本没人做饭。墙角有个地窖，盖子虚掩着，上面有新鲜的脚印。
“打开地窖看看！”王班长喊道。
一个战士刚走过去，地窖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等他们掀开地窖盖，里面早就没人了，只有一个打开的后窗，窗台上还沾着泥土——显然，里面的人从后窗跑了。
“追！”王班长带着战士们从后窗追出去，可外面是条小巷，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杂乱的脚印，很快就消失在雪地里。
晚秋和赵嫂子赶过来，看到地窖里的景象，皱起眉头：“看来陈黑虎的眼线不少，咱们刚怀疑，人就跑了。”
张老板瘫坐在地上，眼泪掉了下来：“我……我也是被逼的！昨天有个独眼龙拿着刀威胁我，说要是敢跟部队说，就杀了我全家……我没办法啊！”
王班长叹了口气，没怪他：“张叔，你别怕，现在人跑了，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说说那独眼龙的样子，也好帮我们排查。”
就在这时，晚秋的铜哨子响了——是李科长那边发来的信号，说南边的“老陈杂货铺”有重大疑点，让他们赶紧过去。
众人立刻朝着南边赶去。路上，晚秋心里总觉得不安——张记杂货铺的人跑了，会不会是陈黑虎故意放的烟幕弹？老陈杂货铺，会不会才是真正的窝点？
老陈杂货铺在火车站南边的胡同里，位置偏僻，门口摆着几袋粮食，却没什么人来买。李科长带着战士们守在胡同口，看到陆廷舟和晚秋赶来，赶紧迎上去：“陆营长，这家铺子的老板姓陈，跟陈黑虎同姓，而且我们查了，这家铺子是上个月刚转过来的，老板很少露面，平时只有个伙计看店。”
陆廷舟点点头，示意战士们散开，把杂货铺包围起来。他朝着铺子里喊：“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部队的，现在怀疑你们跟陈黑虎有关，立刻出来配合调查！”
铺子里静了几秒，接着，一个穿黑棉袄的伙计探出头，手里举着把菜刀：“别过来！我们就是普通的生意人，你们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放下菜刀！”陆廷舟往前走了一步，“我们己经查过了，这家铺子是陈黑虎上个月租的，你还想狡辩？”
伙计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想往里面跑。可他刚跑两步，铺子里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别跑了，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正是陈黑虎！他手里拿着个炸药包，导火索己经露出来了，另一只手抓着个小女孩——是伙计的女儿，大概五六岁，吓得哇哇大哭。
“陈黑虎！”陆廷舟的眼睛眯了起来，手里的枪对准了他，“放开那个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
陈黑虎冷笑一声，把炸药包举起来，用打火机点着了导火索的一端——火苗“滋滋”地烧着，映得他的脸格外狰狞：“陆廷舟，你以为你们能抓到我？我早就说了，要么放我走，要么咱们同归于尽！这炸药包里的药量，足够把这整条胡同炸平！”
小女孩哭得更凶了，伙计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陈老板，求你放了我女儿！我什么都听你的！”
晚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悄从布包里摸出硫磺硝石包——上次在砖窑用这招管用，这次说不定也能行。她对着陆廷舟使了个眼色，慢慢往旁边挪了挪，想绕到陈黑虎的侧面。
“别耍花样！”陈黑虎早就注意到她，对着她的方向晃了晃炸药包，“那个女的，再动一步，我就立刻点燃导火索！”
晚秋停下脚步，脑子飞快地转着——导火索己经烧了一半，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她突然朝着陈黑虎喊：“陈黑虎，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你藏在军火库的同伙，己经被我们抓住了！”
她是故意诈他的——之前在砖窑搜出的残信里提到过“军火库”，她猜陈黑虎可能在那里安排了人。果然，陈黑虎的脸色变了，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军火库？”
就是现在！晚秋猛地把硫磺硝石包扔到陈黑虎脚下，大喊：“廷舟！动手！”
硫磺硝石包落在地上，瞬间冒出浓烟，呛得陈黑虎剧烈咳嗽起来，手里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陆廷舟趁机冲上去，一脚踢飞他手里的炸药包，接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陈黑虎倒在地上，战士们立刻冲上去，把他死死按住，用绳子绑了起来。
那个伙计赶紧跑过去，抱起女儿，不停地道谢。陆廷舟捡起地上的炸药包，心里一阵后怕——再晚一秒，导火索就烧到尽头了。
晚秋走过来，看到被绑住的陈黑虎，松了口气：“终于抓住他了，初十的物资列车安全了。”
可陈黑虎突然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安全？你们太天真了……我早就安排好了，就算我被抓，军火库那边也会按时动手……你们以为救了物资列车，就能保住军火库的弹药吗？”
陆廷舟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什么？军火库怎么了？”
陈黑虎却不再说话，只是冷笑，眼神里满是疯狂。
陆廷舟立刻让人把陈黑虎押回部队审讯，自己则带着晚秋和战士们往军火库赶。军火库在城郊的山里，是部队存放弹药的重要地点，要是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路上，陆廷舟用对讲机联系军火库的守卫：“我是陆廷舟，立刻检查军火库的门窗和弹药数量，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对讲机里传来守卫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陆营长！不好了！刚才我们发现西侧的围墙有个洞，地上有炸药的痕迹，而且少了两箱手榴弹！我们己经派人去搜了，还没找到人！”
“什么？！”陆廷舟的拳头紧紧攥起来，“你们立刻封锁军火库，不许任何人进出！我们马上就到！”
晚秋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心里凉了半截。陈黑虎果然留了后手——他故意被抓，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同伙在军火库动手。两箱手榴弹，要是被他们用来袭击部队或者百姓，后果不堪设想。
“廷舟，”晚秋小声说，“我空间里有灵泉水，还有一些止血的草药，要是守卫们受伤了，能应急。另外，我记得军火库附近有个废弃的防空洞，之前听人说过，会不会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陆廷舟心里一动——他怎么忘了那个防空洞！那是建国初期挖的，就在军火库西侧的山后面，因为年久失修，很少有人去，正好用来藏人。
“加快速度！去西侧的防空洞！”陆廷舟喊道。
战士们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往防空洞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风更冷了，吹在脸上像刀子。远远地，他们看到军火库的方向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守卫们还在紧张地搜查。
可就在他们快要到防空洞的时候，防空洞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接着，是守卫们的喊声：“有人！在防空洞里！”
陆廷舟心里一沉，猛地加快速度：“快！进去看看！”
等他们冲进防空洞，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受伤的守卫，还有几个杂乱的脚印，朝着防空洞深处延伸——那里有个岔路口，一条通往山外，一条通往军火库的地下通道！
“追！他们肯定要从地下通道去军火库！”陆廷舟喊道，带着战士们朝着地下通道跑去。
晚秋蹲下身，从布包里摸出灵泉水，给受伤的守卫喝了几口，又用草药敷在他们的伤口上：“你们撑住，救护车很快就到。”
守卫们点点头，声音微弱：“他们……他们有三个人，手里拿着手榴弹，还说要炸了军火库……”
晚秋心里一紧，朝着地下通道的方向看去——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战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陈黑虎的同伙己经进了地下通道，离军火库越来越近，而陆廷舟他们能不能赶在他们之前阻止？军火库的弹药会不会被引爆？
风从防空洞的入口吹进来，带着硝烟的味道，也带着新的危机。晚秋握紧了手里的铜哨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他们，绝不能让军火库出事！可她不知道，地下通道里，还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陆廷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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