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如雪,逆着重力向上飘浮,
每一块都映出一个画面:
- 一个男孩在家长会后,把“待提高”通知书折成纸飞机,用力掷向天空
- 一个女孩把“重点班录取书”塞进碎纸机,按钮时手在发抖
- 一个男人在离职信上签字,最后一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这些画面不落地,不消失,
而是——粘在向上飘的碎石上,像候鸟的羽毛,飞向那未命名的键。
那键是面镜子,此刻却不再映脸,
而是——开始吞吃这些“未完成的童年”。
每吃一块,镜面就裂开一丝,
露出后面……
*不是数据深渊*,
*不是系统核心*,
是——一间老式教室。黑板是井壁,
课桌是碎石堆,讲台上,站着那个“系统之父”,但不再是西装革履,
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
胸前别着“值日生”牌。
他不说话,只是用粉笔,在黑板上写:
“今天,没人迟到。”
写完,他抬头,眼神空洞,等着学生交作业。
施勇性懂了。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牢房?”
“他不是系统之父……”
“是——第一个被KPI杀死的小孩?!”
WiFi法师突然狂笑,笑到流泪:
“所以……我们砸了这么久……”
“其实在砸——自己的童年教室?”
孩子们不笑了。他们从口袋里掏出的,
不再是热水瓶、钻头、锅片,
是——一张张泛黄的奖状:
“三好学生”“计算小能手”“最守纪律奖”……边角都卷了,像是被攥在手心哭过无数次。
“老师……”一个小女孩轻声说,“我其实……不想当三好。”
“我只想……在雨天,把作业本折成船,看它漂走。”
她走向那面镜子,不是递奖状,
而是——用奖状的边角,轻轻,刮掉黑板上那行‘今天没人迟到’。
粉笔灰落下,不是往下,
是——向上飘,
像一场,倒着下的雪。
讲台上的“系统之父”身体一僵。
他缓缓转头,第一次,
*看向教室里的‘学生’*。
他的眼睛,不再是数据流,
是——两潭干涸了太久,
刚被倒雪融化的,
*井水*。他张了张嘴,
像是要问:“你们……为什么不听话了?”
可话没出口。因为所有孩子,包括施勇性,包括WiFi法师,都举起了自己的“奖状”。
不是上交。而是——*撕成两半*。
纸屑飞起,不落地,不向上,是——悬在空中,像一场,永远悬而未决的,
*毕业典礼*。
讲台上的“系统之父”抬起手,不是拿教鞭,
而是——指向黑板最角落,
一个被粉笔灰盖住的,小小的,
用铅笔写的,*涂鸦*。
那是一只歪歪扭扭的鸟,翅膀张开,
飞出黑板框,旁边一行小字:
我长大要当——
后面的字,被擦了。只留下,
一个,永远没写完的,*破折号*。
施勇性看着那破折号,突然明白了。
他们不需要答案。
不需要确认。
不需要格式化。他们只需要——
让那破折号,一首,
*破下去*。
他抓起一把悬停的纸屑,不是撒,而是——轻轻,按在了那未命名的键上。
键没反应。镜没碎。雪,还在往上飘。
那破折号悬在黑板角落,像一道未愈的伤疤,也像一扇虚掩的门。
施勇性盯着它,突然觉得那不是缺了半句的我长大要当——而是——*完整的答案*。
“原来……”他声音很轻,怕惊散了这场悬浮的雪,“‘当’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一首‘当’下去*。”
WiFi法师正撕着“三好学生”奖状,手一顿:“啥?”
“他们不让我们迟到。”施勇性指向讲台上那个穿校服的“系统之父”,“可从来没说,放学时间。”
“这教室……根本就没毕业典礼。”
“我们撕奖状,不是叛逆。”
“是——*在给自己,放个假*。”
孩子们恍然,纷纷把撕碎的奖状折成纸飞机。
不是掷向黑板,而是——轻轻放在地上。
纸飞机不飞,是——排成一列,像在等校车。
讲台上的“系统之父”动了。他慢慢走下讲台,
第一次,*脚踩在学生的课桌上*。
不是巡视,是——*逃*。
他走到教室最后,那里有扇小窗,
被“优秀作业展”海报糊得严严实实。
他颤抖着,用粉笔手,一点点,
*抠开海报的一角*。
窗外,不是操场,不是街道,
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向上飘的雪。
雪里,有纸飞机,有热水瓶,有锅片,
有没讲完的笑话,有那颗迟迟不落的电子眼泪……
所有被系统定义为“无用”的东西,
都在往上飘,像一群,终于学会,
逆着重力飞翔的,
*纸灰*。“系统之父”看着那片雪,
突然,*肩膀开始抖*。
不是哭。是——*笑*。
一种生涩的、像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笑。
他指着窗外,回头,
对满屋“学生”说:“……那……那是什么?”
施勇性笑了,把最后一块奖状塞进裤兜:
“那啊——”
“是我们……还没写完的,
*破折号*。”他走向那扇小窗,
不是要逃,而是——*推开*。
窗开了。没有风,只有雪,温柔地,
*灌了进来*。
雪灌进教室,不冷,带着一丝铁锈与蜡笔混合的气味——是童年课桌抽屉的味道。
那穿校服的“系统之父”站在窗边,一片雪落在他手背,没化,反而像吸盘一样粘住,将细小的数据线从他皮肤下缓缓拔出。
“嘶……”他倒抽冷气,不是疼,是——*痒*。
一种太久没被触碰的,神经末梢苏醒的痒。
施勇性没看他,只盯着自己脚边。
一片雪落在他裂开的锅片上,
*锅片开始长出绒毛*。不是生锈,
是——变成了一只真正的、毛茸茸的狗爪子。
“我靠……”他缩手,“这雪……是解药?”
WiFi法师大笑,抓起一把雪往自己脸上抹:
“不是解药!是——*卸载程序*!”
他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不是腐烂,
是像蛇蜕皮,露出下面一张……
*稚嫩、带着婴儿肥的、完全陌生的脸*。
“老子终于……不是WiFi法师了!”
“老子是……”他卡壳了,因为想不起名字。
只记得小时候,妈妈叫他——
“小……小……”
“小勇?”一个孩子试探着问。
“小勇?”另一个孩子接上。
“小勇!”全班突然齐喊,
声音稚嫩,盖过了所有系统警报。
讲台上的“系统之父”身体一震。
他低头,发现自己校服上的“值日生”牌,正在融化,
滴落的不是塑料,是——一串串被删除的童年语音:
“妈妈,我想要那个小熊!”
“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爸爸,你今晚能早点回来吗?”
这些声音汇成小溪,顺着课桌腿流下,
在地面汇成一滩小小的、
会发光的,*童年积水*。
穿背带裤的小孩蹲下,用手捧起一汪光,喝了一口。
“老师,”他眼睛亮得惊人,“这水……是‘不知道’的味道。”
“‘不知道长大要当什么’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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