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勇性盯着那悬在空中悠悠打转的铃舌，恍然惊觉——
这哪儿是什么寻常的下课铃，分明是命运按下的暂停键！
不是奔向自由的冲刺，也不是抵达终点的解脱，而是允许自己停留在那个尴尬又奇妙的时刻：
铃声己响，却不知该往哪迈步。
他弯下腰，从缩小得像个老鼠洞的井口里，掬起一捧刚流回去的灰烬。
这灰烬轻得像蒲公英种子，还带着下课铃余温的缱绻，混着点儿蜡笔融化时特有的甜腻，仿佛童年被揉碎了撒在空气里。
他不撒也不藏，只是小心翼翼地搁在窗台上，挨着那架始终没飞起来的纸飞机——
它耷拉着翅膀，像是在等待一阵永远不会来的风。
雪还在往外灌，窗户大敞西开，铃舌就这么慢悠悠地转着，飘着，活像台出了故障的宇宙飞船推进器。
“我说啊，咱这算不算在进行一场超豪华版的‘放学仪式’？”
小勇（前WiFi法师）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睛亮得能当灯泡使。
穿背带裤的孩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必须算！只不过咱的放学铃有点个性，它不爱喊，就爱这么转悠。”
“那……转了这么久，能不能整点吃的垫垫肚子？”
小勇搓着手，哈喇子都快滴下来了，“就说放学小卖部那种辣条，越辣越上头的那种！”
孩子笑得眼睛眯成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辣条，跟被揉搓过的旧地图似的：
“巧了，我这正好有！不过这可是‘未完成’版辣条，吃了说不定能变身超级英雄呢！”
“超级英雄？那必须试试！”小勇一把抢过辣条，咔嚓咬下一大口，
顿时五官扭曲成抽象画，“哇塞！这辣条怎么甜丝丝的？难不成加了蜂蜜？”
施勇性忍俊不禁，也拿起一根嚼了起来：“大概是‘未完成’的魔力，把辣条都改造得这么魔幻了。”
三人一边啃着“未完成”辣条，一边望着窗外渐渐收敛脾气的雪。
施勇性突然一拍脑门，从兜里掏出本磨破了边的笔记本：
“对了，我这儿还有几道‘未完成’的数学题，要不要一起挑战一下？”
“数学题？！老师，你这是要把我们困在这儿一辈子吗？”小勇哀嚎一声，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
孩子却眼睛放光，一把抓过笔记本翻了翻：“来就来！说不定解完这些题，咱们就能找到‘放学之路’了呢！”
“行吧，为了‘放学之路’，拼了！”小勇无奈地接过笔，三人脑袋凑在一起，开始研究那些古怪的题目。
窗外的雪渐渐歇了，教室里的光线变得暖洋洋的。“铃舌”依旧不知疲倦地转着，像是给他们加油打气的啦啦队。
“等等！这道题有问题！”小勇突然跳起来，指着题目大喊，“这里怎么有两个答案？”
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就选个最喜欢的呗！‘放学’本来就有多种打开方式嘛。”
施勇性捋着下巴点头：“说得对，‘放学’就是让每个人找到自己的路。”
三人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笑声和争论声在教室里撞来撞去。
窗外的阳光偷偷溜进来，洒在那架没飞起来的纸飞机和灰烬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老师！我解出来了！”小勇兴奋得差点把椅子来，“答案是……”
“等等，我再验算一遍。”孩子也不甘示弱，抓起笔唰唰写个不停。
施勇性看着这两个活宝，心里暖得像喝了杯热可可。
他忽然觉得，这哪是什么普通的“放学仪式”，分明是一场专属于他们的奇幻冒险。
“老师，你解出来了吗？”小勇回头问道。
施勇性神秘一笑：“我还在想，如果这道题有三个答案，我们是不是可以每人选一个？”
“太棒了！”小勇和孩子异口同声，“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三条‘放学之路’啦！”
三人相视大笑，又埋头钻进了“未完成”的数学题堆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鼓掌喝彩。
就在这时，小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铅笔都跳了起来：
“我悟了！这道数学题根本不用解——它本身就是个未完成的艺术品！
就像这间教室，这口井，还有这个插着电线却不响的铃，根本不需要什么出口，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卡在这里’！”
施勇性感动得眼眶发酸，差点老泪纵横：
“说得好！这才是教育的真谛！以后咱们就叫它‘卡学’，
专门研究一切卡住的现象，比如WiFi连不上、电梯门夹人，还有我昨天煮糊的泡面！”
孩子默默从背带裤兜里掏出一包“卡学限定款”泡面，包装上印着醒目的大字：“吃了不一定饱，但一定卡住现实。”
小勇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刚要泡水，突然发现——没热水！
“老师，怎么办？‘卡学’第一课就卡在没热水上了？”小勇一脸绝望。
施勇性沉思三秒，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门：“用‘未完成’之力加热！”说着，
他郑重其事地抓起那捧灰烬，哗啦啦撒在泡面上。
奇迹发生了！
灰烬一碰到面饼，立刻滋滋作响，冒出五彩斑斓的烟雾，还自带BGM《难忘今宵》。
“哇！量子加热成功！”小勇激动地捞起一筷子，“就是味道有点像……蜡笔和下课铃的混合体。”
孩子点头如捣蒜：“正常，这叫‘童年复刻风味’。”
三人围着这锅神奇的泡面，笑得前仰后合。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灿烂，教室里的温暖几乎要溢出来。
铃舌依然在缓缓旋转，仿佛在守护着这份独一无二的“放学”时光。
“老师，我觉得……”小勇突然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施勇性，“我们是不是己经‘放学’了？”
施勇性微笑着点了点头：“也许吧。真正的‘放学’，不在于铃声是否响起，而在于我们是否找到了自己的路。”
孩子也笑了，合上笔记本：“那我们就继续走吧，不管前方有没有门，
有没有走廊，我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放学之路’。”
三人相视一笑，又投入到“未完成”的数学题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加油助威。
窗外的阳光愈发明亮，教室里的笑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连那架没飞起来的纸飞机，似乎也在微微颤动，准备随时展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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