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自己的缸，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往干尸缸里倒。
“来！同志！别客气！我敬你一杯！”
他举起缸子，对着干尸。
就在这时，那具干尸的嘴角，似乎又往上翘了翘。
WIFI法师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本子和铅笔撒了一地。
他慌乱地去捡，手忙脚乱中，铅笔头“啪”地一声，断了。
断掉的铅笔头，滚到了干尸的脚边。
突然，干尸的脚，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
而是轻轻地、像是嫌弃什么一样，把那截断铅笔头，踢开了。
“啊——！！！”WIFI法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有鬼！有鬼！它嫌我铅笔头太短！它嫌我！”
整个墓室，瞬间乱成一团。
施勇性一拍大腿，指着满地狼藉：“看！我就知道！这叫‘物尽其用’！
连鬼都嫌弃短铅笔！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考古队的文具管理，还有待加强！”
“施老师！别分析了！快跑啊！”WIFI法师己经爬到了门框上，半个身子卡在缝隙里，像只被夹住的仓鼠，
“它动了！它踢东西了！它不是干尸！它是活的！它可能只是看起来很干！”
“活的怎么了？”施勇性端着搪瓷缸，稳如泰山，
“人家在休息室喝茶听歌，咱们突然破门而入，还拿铲子撬墙，换你你乐意？踢你一脚都是轻的！”
老张队长此时己经瘫坐在地，手里的洛阳铲当拐杖拄着，眼神呆滞：
“我干了三十年考古……从新石器时代看到民国地主……就没见过……会嫌弃铅笔头的汉代干尸……这不科学……这不符合《田野考古工作规程》……”
“规程是死的，人是活的！”施勇性豪气干云，
“再说了，他现在也不算汉代人了，他现在是‘休息室编制’！有《十五的月亮》听着，
有姜汤喝着，有主席像护着，这生活待遇，比我在青山寺当俗家弟子强多了！”
他越说越激动，干脆盘腿坐得更端正了些，对着干尸举杯：
“同志！我敬你！你这‘灵魂滞留VIP’当得有水平！卡得有境界！不像我，卡在App里当创世神，结果发现是幻觉，连手机都没电了！”
干尸不语，嘴角的笑纹在录音机闪烁的红灯下忽明忽暗。
WIFI法师卡在门框里，冷汗首流：“施老师！您能不能别再刺激它了！它刚才可是把我的铅笔头踢开了！它要是把我的头也踢开……”
“不会的！”施勇性斩钉截铁，“你看它踢得多讲究？只踢铅笔头，不踢人。说明它有分寸！有修养！
这才是真正的‘卡学’精神——不动手，不动口，只用一个眼神，一根脚趾，就让你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他正说着，那干尸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从搪瓷缸上移开，然后轻轻敲了两下缸壁。
“叮——叮——”
声音清脆，带着金属的余韵。
紧接着，墙角的“燕舞”录音机“咔哒”一声，自动倒带。
滋啦滋啦的杂音后，歌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十五的月亮》，而是《**敢问路在何方**》。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旋律一响，施勇性猛地一震，手里的搪瓷缸差点掉地。
“这……这歌……”他喃喃道，“这不就是……我昨天在App里，想设置成‘灵魂出窍BGM’的那首吗？！”
WIFI法师还在门框上卡着，一听这歌，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完了完了……它知道我们昨天想逃！它要用这首歌警告我们！路在脚下，别想飞！”
“胡说！”施勇性强撑镇定，“这叫文化共鸣！是跨越千年的精神对话！它用这首歌告诉我们——路，
就在我们脚下！而我们的脚，现在，就在这间休息室里！所以，别走了！留下！喝茶！”
他居然又往干尸的缸里倒了半口姜汤。“叮——”干尸又敲了一下缸。录音机“咔哒”一声，再次倒带。
这次，放的是《*一剪梅*》。
“真情像……梅花开遍……”
“这下完了！”WIFI法师彻底崩溃，“它要让我们‘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它要冻死我们！”
“你懂什么！”施勇性一拍大腿，“‘一剪梅’，剪的是烦恼！是忧愁！它这是在开导我们！
让我们放下执念！别老想着逃！别老想着真相！就在这儿，安安心心当个实习生，多好！”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干脆从地上捡起WIFI法师撒落的破本子和半截铅笔，递给干尸：
“同志，要不……您也记个考古日志？比如‘今日接待现代访客两名，其中一人铅笔头太短，己踢除’？”
干尸不接。
但它的脚，又动了。
这次，它抬起脚，用干枯的脚趾，指向了墙上的主席像。
“看！”施勇性激动地站起来，“它在向伟人致敬！
它在提醒我们——为人民服务！而我们现在，就是来为它服务的！所以，法师！别卡门框了！下来！咱们给老同志打扫卫生！”
WIFI法师欲哭无泪：“施老师……我卡这儿了……下不来……”
“别废话！动起来！”施勇性一把将他从门框里出，像拔一根萝卜，
“你看老同志多敬业！死了两千多年还在岗！我们才来几天？就想着跑？羞不羞？”
就在这时，干尸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咕噜”声，像是咽下了一口姜汤。
“它……它喝下去了！”WIFI法师尖叫，“它活的！它真的活的！它在消化！
它需要补充能量！它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我这么瘦，肯定不好嚼！但它可能饿急了！”
“闭嘴！”施勇性怒道，“它那是……那是排气！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说明姜汤好！暖胃！”
他正说着，干尸突然抬起了手。
所有人——包括老张队长和几个考古队员——齐齐后退三步，连呼吸都屏住了。
只见那干枯的手，缓缓地，指向了五斗橱的抽屉。
“它……它要抽屉里的东西？”WIFI法师颤抖着问。
“别怕！”施勇性大义凛然，“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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