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先生拉过一个木桩，示意陈将归坐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铁砧上，那架势，活像个准备开坛授课的老夫子。
“土豆兄弟，你别看咱们这大石村山清水秀，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他指了指村外黑黢黢的山脉轮廓，神情严肃。
“那叫黑风山脉，咱们这儿，就是山脉最外围的一个小角落。别说山里那些动辄几十级的猛兽妖物，就是村子周边，也他娘的不太平。”
陈将归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字都不敢落下。这些用血的教训换来的情报，比任何攻略都珍贵。
“那……村里现在还有多少玩家？”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唉，”苟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吐出一口浓烟，“算上你，也应该有几个了。我，那个叫猛将飞飞的愣头青，还有你。”
“之前还有两个等级比我们高的老玩家，说是要去什么黑石县城闯荡，结果走了快两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好友列表都是灰的，八成是死在路上了。”
“其余几个玩家不知道去哪里野了，不过我知道他们ID，刀疤刘、美女猴子捞月。”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陈将归的心却猛地一沉。
“这游戏的死亡率……这么高？”
“高？”苟先生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何止是高！我跟你说，这《九州》八成还在内测阶段，根本没对外开放。能进来的，都是咱们这种被工作室招募的倒霉蛋。”
“每个月，公司都会往各个新手村塞一两批新人。但能活过第一个月的，十个里面有三个就不错了！大部分人，要么就是像我跟你说那个饿死的蠢货，死于对游戏规则的无知；要么，就是被猛将飞飞那种热血冲昏了头，死于对野怪实力的误判。”
听着这残酷的数字，陈将归感觉自己的脖颈凉飕飕的。
他更加庆幸自己选择了“苟道”，抱紧张屠夫的大腿，是何等明智的决定。
“那……除了咱们村，外面还有别的势力吗？”
“有，当然有。”苟先生来了精神，“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刚才说的那个黑石县城。周边也有村子，不过要去那儿，得穿过一片十几级的怪物区，九死一生。听说县城里大得很，有好几个玩家帮会，龙蛇混杂，比咱们这新手村可乱多了。”
“而且，这游戏的背景，好像是个类似三国时期的乱世。NPC之间也在天天打仗，前段时间我还听说黑石县城跟隔壁的青阳县为了抢矿，干了一仗，死了不少人呢。”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脑海，让陈将归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清晰了几分。
危险，混乱，但似乎也充满了机遇。
他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自己的经济状况。
每天的固定工钱是10个铜币。
悦来客栈最便宜的日租房，一晚上就要5个铜币。
剩下的5个铜币，还要用来补充每天消耗的饱食度，买点干粮什么的。
这么算下来，一天能攒下一两个铜币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苟先生那里，一件最普通的铁剑就要卖80铜币。
更别提，他头上还悬着工作室每月100铜币的任务额，以及苟先生那120铜币的高利贷。
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行了，天不早了，该说的都跟你说了。”苟先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记住我的话，在这个游戏里，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快去客栈吧，别在外面晃悠了。”
“多谢苟大哥指点！”
陈将归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虽然对方放了高利贷，但这些情报的价值，远不止20个铜币的利息。
他揣着那袋沉甸甸的铜币，心情复杂地走向了村东头的悦来客栈。
客栈的门脸不大，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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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陈将归，又看到他身后跟来的苟先生，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果然，提了苟先生的名字，老板娘很爽快地给了他优惠价，将一间后院的柴房租给了他。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木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但当陈将归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了他。
他躺在床上，心中默念。
“下线。”
……
白光一闪，视野变换。
冰冷的金属触感和轻微的电流声，将他从古朴的九州世界拉回到了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工作室。
巨大的反差，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走出游戏舱，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准备去休息区倒杯水。
休息区里，一个同样刚从游戏舱里出来的男人，正靠在沙发上，一脸晦气地揉着太阳穴。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眼窝深陷，神情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疲惫。
他看到陈将归，主动打了个招呼。
“新来的？”
“嗯，刚来。”陈将归点了点头。
“怎么样？这破游戏不好玩吧？”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我叫吴刚。你叫我乌鸦就行。三队的老油条了。”
“陈将归。游戏里叫唐氏土豆。”
两人简单认识了一下。
乌鸦听说他才一级，正在为钱发愁，立刻神秘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兄弟，听我一句劝。想在这游戏里赚钱，光靠老老实实做任务、干生活职业，那是饿不死也发不了财的。”
“真想来钱快，得动脑子。”他比划了一个“拿”的手势，“有时候，‘黑吃黑’，才是发家致富的捷径。”
“黑吃黑？”陈将归一惊。
“没错，”乌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总有些自以为是的独行侠，或者落单的肥羊。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套带走。他们爆出来的装备和钱，不比你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活儿强？”
这番话，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黑暗世界的大门，让陈将归心头剧震。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乌鸦，又在这里散播你的歪理邪说？”
队长陈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脸色冷得像一块冰。
乌鸦看到他，立刻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道：“队长，开个玩笑，给新人传授点社会经验嘛。”
“滚去做你的检讨报告。”陈锋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乌鸦不敢多言，灰溜溜地走了。
陈锋这才转向陈将归，眼神锐利。
“别听他的。那条路，走不远。”
他将陈将归叫到一边，表情严肃地说道：“你现在是新人，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你那个屠夫职业，潜力巨大。工作室对你这种有特殊生活职业的人，有额外的激励政策。”
陈锋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要你的生活职业【屠夫】，能从一级升到二级。除了你在游戏里获得的一切，现实里，工作室会首接将你的月薪，从两万，提升到西万。”
“什么？”陈将归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升一级，月薪翻倍？！
这……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陈锋看着他被震惊到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的弧度，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投下了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
“这还只是开始。好好干，把屠夫的等级练上去。”
“你，想象不到自己未来能赚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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