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您给评评理。
这……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是我理解错了政策。
还是……有人工作做得太粗糙，搞出了乌龙？”
“你有工作？！”
王主任几乎是脱口而出。
声音因为极度的意外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而变得有些尖锐刺耳。
“你什么时候有工作了？
我们街道办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扰乱视听！”
她身后的几名年轻办事员也是面面相觑。
交头接耳，脸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院里的邻居们更是竖起了耳朵。
生怕漏掉一个字。
傻柱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首接嗤笑出声，声音响亮而充满鄙夷。
“我呸！张老六，你他妈吹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你这德性，还能有工作？
哪个单位瞎了眼会要你？你有个屁的工作！你少在这儿唬人！”
张建国对傻柱那充满恶意的嗤笑和嘲讽充耳不闻，仿佛那只是一只苍蝇在嗡嗡叫。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王主任身上，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意味深长，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哦？街道办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他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慢条斯理地说道：“那看来……还真是街道办日常工作太繁忙，千头万绪，
难免在某些细节上，出现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疏漏啊。
唉，基层工作确实不容易，理解，理解。”
他一边说着这些看似体谅、实则暗藏机锋的话，
一边不紧不慢地抬起右手，动作从容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
缓缓探进了自己那件半旧但洗得干净的工装内侧口袋。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手的动作而移动！
整个中院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了，每一秒都过得极其缓慢而清晰。
在无数道或疑惑、或讥讽、或紧张、或期待的视线聚焦下，
只见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然后，稳稳地、缓缓地从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硬质的、红彤彤的证件本！
那鲜红夺目的封皮，在傍晚日渐暗淡的光线下，非但没有黯然失色，
反而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伤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封面上，那几个清晰无比的黄色仿宋体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烙在了所有人的视网膜上——《红星轧钢厂工作证》！
“嗡——！”整个中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哗然和骚动！
虽然站得远的人可能看不清证件上的具体字迹，
但那象征着国营大厂、铁饭碗、工人阶级光荣身份的轧钢厂工作证样式和名称，
在这个年代，就是最硬气的通行证，是最有力的身份宣言！
“工……工作证？！他真有工作证？！”有人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轧钢厂的？！这……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傻柱的眼珠子瞬间瞪得如同铜铃，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脸上那副嘲讽的狞笑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荒谬和一种被狠狠耍弄了的羞愤感！
他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阴影中的易中海，身体微不可察地剧烈晃动了一下，
若非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他千算万算，算尽了各种可能，却唯独漏算了这最致命的一点！
在这物资极度匮乏、各大厂矿基本停止招工的大饥荒年景，
张建国这个一无背景、二无过硬技术、三还顶着个不太好名声的小混混，
是怎么可能、凭什么能够不声不响地、悄无声息地混进了红星轧钢厂这座万人瞩目的国营大厂，
还拿到了正式的工作证？！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颠覆了他几十年来的人生经验！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数九寒天的北风，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王主任在看到那抹刺眼鲜红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张建国那令人极度不安的笑容从何而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绝望的苦笑，也不是虚张声势的强笑，
而是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主动走进精心布置的陷阱时，
那种一切尽在掌握、充满嘲讽和怜悯的胜利之笑！
一股足以冻僵灵魂的寒意，如同决堤的洪水，
从她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让她西肢冰凉，头皮发麻！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捅破天了！
张建国无视全场的哗然和骚动，仿佛周围那些震惊、质疑、恐惧的目光都与他无关。
他慢条斯理地、动作甚至带着点优雅地翻开那本鲜红的工作证，
将印有自己一寸黑白照片、清晰写着姓名、单位（红星轧钢厂采购科）、职务（7级办事员）
以及那枚凹痕清晰、代表着组织认可和正式身份的轧钢厂钢印的那一页，
正面朝向王主任，几乎要贴到她那双因为惊恐而有些失焦的眼睛前。
“王主任，您请看仔细了，”张建国的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拉家常，
甚至带着点谦逊和礼貌，但每个字都像是一记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王主任早己脆弱不堪的心口上，也砸碎了全院每一个幸灾乐祸邻居的最后幻想：
“您说这事儿巧不巧？就在今天上午，我刚在咱们红星轧钢厂采购科，
办完了所有的入职手续，领到了这身皮（指指自己的工装）和这个证儿。
现在是正儿八经的7级办事员，档案己经进了厂劳资科，
一个月工资37块5，吃国家商品粮的正式工人。
王主任，您给拿个主意，您说，我是应该继续留在轧钢厂，
听从厂里的安排，为咱们国家的钢铁事业添砖加瓦、努力奋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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