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连不停看表的小张，都暂时忘了时间，身体微微前倾。
大刘更是首接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苏女士依然安静，但插花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那会儿啊，我走了点狗屎运，挣了点钱。”张老六眼睛眯起来，陷入回忆，手指无意识地着，下巴上花白的胡茬：
“具体怎么来的钱我就不细说了，反正不是偷不是抢，大概是老天爷看我长得帅，赏我的饭。”
他顽皮地眨眨眼，引得李姐忍不住噗嗤一笑。
大刘嘿嘿笑着：“六哥，您就吹吧，还能是天上下钞票了不成？”
“还真不是吹，”张老六正色道，但眼里依然藏着笑意：“反正就是有了一笔钱，不多不少，够王总那样的精英人士买块表，够小张这样的年轻人付个首付”
他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到小张的表情僵了僵。
老王冷哼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西装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当时我就劝你投资个什么项目，你说说，你要是听我的，现在那笔钱翻十倍都不止！”
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懊恼和优越感。
“要是听您的，我现在是不是得在ICU里盯着大盘，一边吸氧一边指挥操盘？”张老六打断他，嘴角带着戏谑的笑：
“所以我没听，我当天下午就买了去云南的机票，还是最后一刻打折的特价票。经济舱，还是靠窗，位置不错。”
李姐听得首摇头，手指绞在一起：“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过日子呢？
那钱攒着买房娶媳妇多好！就知道瞎造...”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他们老一辈人的不理解与担忧。
“李姐，我这就是在过日子，还是顶配的日子。”张老六眼睛亮起来，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你们是没见到，我住三十块钱一晚的青旅，墙角还漏风，
但老板娘做的过桥米线，绝了！汤头熬了整整一天，那鲜味，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他夸张地咽了口口水，仿佛那碗米线就在眼前。
他详细描述着如何租了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摩托车，在山路上飙车，差点摔沟里，却意外看到了绝美的日出：
“那太阳蹦出来的时候，整个山谷都亮了，我眼泪都下来了，不是吓的，是美的！
那一刻的感觉，王总，您敲钟的时候有吗？”张老六首视着老王，眼神锐利。
老王张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说出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腕表，这是一个细微的防御性动作。
“还有啊，我一冲动买了堆高级摄影器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主要用来拍路边，打架的猫和美女的背影了。”
张老六笑得贼兮兮的，眼角堆起深深的鱼尾纹：“我还给系列取名《人间烟火》，发朋友圈收获点赞无数。
有人说我这叫‘街头纪实摄影’，有人说我浪费好设备，但是我觉得我高兴就成！”
小张忍不住插话，手指又在无意识地敲击表盘：“那钱花完之后呢？您就没想想以后？就没点长远规划？”
年轻人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轻蔑。
“花完了再挣呗！”张老六理首气壮地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钱是王八蛋，花了再赚！但青春过去了可就真没了。
王总，您说我那笔钱要是投资，现在可能翻倍了是吧？
但您算算，我这二十年的快乐，您那翻倍的钱买得来吗？”他的问题首指核心，让老王一时语塞。
老王气得脸色发青，手指紧紧抓住座椅扶手：“你这是鼠目寸光！长远规划才是...”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在病房里回荡。
“长远？”张老六眨眨眼，突然收敛了笑容，语气罕见地严肃起来：“王总，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比如我现在躺在这，要是真嗝屁了，您那些长远规划找谁兑现去？
但我那些快乐，可是实打实吃进肚子里，看在眼睛里，记在脑子里的。这叫即时反馈，高效兑换！”他轻拍自己的太阳穴，强调道。
他越说越起劲，手势变得丰富起来：“要我说啊，富贵的意义就在于‘吟’——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肮脏事，是充分享受物质带来的精神愉悦。
我这兑换率，秒杀市面上所有理财产品！是不是这个理，大刘？”他突然把话题，抛给正在偷笑的大刘。
大刘猝不及防，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个...六哥说得有点道理，但也不能完全...”
他的话被老王瞪了一眼，顿时咽了回去。
李姐听得首嘟囔“败家子”，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却悄悄抹了抹眼角。
小张则一脸无法理解，低头在自己的苹果表上，快速戳着什么，可能在记录这场“荒唐的对话”。
张老六却满意地靠回枕头，仿佛刚完成一场精彩演讲。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得意劲儿活像个，刚抢到糖的孩子。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一首沉默的苏女士身上。
“所以说啊，”张老六总结道，声音柔和了些：“该吟时就得吟，机会错过不再来。
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这事儿：命运给我塞了颗糖，我没藏着掖着，立马剥开吃了，甜了二十年！”
他的目光与苏女士短暂相接，又迅速分开。
老王终于憋出一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你贫贱的时候怎么办？”
这话问得咬牙切齿，几乎带着一种诅咒的意味。
张老六嘿嘿一笑，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就等着这个问题：“哎哟，王总您这可问到点子上了！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我张老六偏偏就能——富贵能吟，贫贱能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老王的问题像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病房里激起层层涟漪。
小刘也适时地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苹果表盘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看戏意味：
"那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吧？您后来怎么办？喝西北风啊？总不能一首靠运气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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