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碗肉？秦淮茹你瞅瞅，你自己个儿好好瞅瞅！”张老六语气夸张，手臂一挥，如同展示一件艺术品：
“你管这叫‘一碗’？你这碗要是能叫一碗，那我家的锅只能叫酒杯了！还是三钱的那种！”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根啃得干干净净、连一点肉筋膜都找不到的骨头，对着秦淮茹晃了晃，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肉？我家哪还有肉啊？秦淮茹你来晚啦！不瞒你说，我就捡了只兔子，你别看它看着肥，其实是虚胖，没二两肉，全是骨头架子！
我这炖了半天，火都快熄了，才勉强出来这点油花。
我自己都没吃上几口，刚把这点骨头缝里的肉嗦啰干净，连骨髓都吸没了，你就来了。你说巧不巧？”
他指了指那锅底，和手里的破碗，表情无比“真诚”，甚至带着点“遗憾”：“你要是实在不信，或者不嫌弃…
喏，就剩下这点汤底子了，刷锅水都比这有点油腥。你要是不怕刮嗓子，不怕喝了跑肚拉稀，就拿你那‘聚宝盆’来，我给你刮刮锅底？
不过我可先说好，这汤淡得跟白开水似的，估计还没你家洗锅水有滋味呢。你要吗？”
张老六一番话，连消带打，既极致嘲讽了，贾家贪得无厌的“碗”和心思，又彻底堵死了“借肉”的一切可能——
我肉没了，干干净净，就剩点真正的刷锅水，爱要不要！你看着办！
秦淮茹看着桌上那寒碜至极、穷得荡气回肠的景象，鼻尖努力嗅了嗅，空气中那点残存的肉味，早己被张老六话语里的冷风，刮得干干净净，
她再低头看看自己怀里，这个硕大无比、此刻显得无比愚蠢，和贪婪的海碗，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海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胳膊酸软，脊背发凉，所有的算计和表演在对方，这赤裸裸的“贫穷”和毒舌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全院竖着耳朵偷听的禽兽们，此刻心里也是齐齐咯噔一下，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啥？吃完了？这么快？就剩点汤底了？这张老六是饿死鬼投胎吗？八辈子没吃过肉？
而易中海和傻柱等人，心里更是涌起强烈的不满和失望：吃好吃的也不知道主动送点过来，哪怕一口汤呢！
这张老六，太独了！太不会做人了！
但无论如何，秦淮茹这第一次精心策划的“借肉”行动，在张老六精准而毒舌的降维打击下，出师未捷身先死，彻底宣告失败，并且输得极其难看。
她抱着那个沉重而尴尬、如同耻辱柱般的大海碗，僵立在张老六门口，进退两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场面一度十分窒息和尴尬。
张老六则心里冷笑连连，舒畅无比：跟我玩道德绑架？爷可是受过二十一世纪网络文学，和反套路小说洗礼的！
爷的套路，比你们院的耗子洞都多！想占我的便宜？吃我的肉？门都没有！窗户都给你焊死！
这才只是开始呢，禽兽们，咱们慢慢玩！
而此刻后院西厢房门口那尴尬窒息、仿佛凝固了的空气，早己像一块散发着，腥味的鱼饵，
将西合院里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嗅觉灵敏的“鱼”全都吸引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张老六家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院的一大爷易中海，后院的二大爷刘海中，前院的三大爷闫富贵，以及闻讯赶来的傻柱、许大茂，
还有一众或明或暗看热闹、伸着脖子像一群被无形的手，提着脖子的鸭子的龙套邻居，
他们几乎都围拢在了张老六家门前，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无声的“公审”广场。.
他们的目光复杂各异，如同功率不一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脸色煞白、抱着那个硕大海碗进退维谷、显得格外孤零零的秦淮茹，
和堵在门口、一脸混不吝，兼戏谑嘲讽的张老六身上。
听着张老六那番“连汤带骨头嗦啰干净”、“刷锅水都没油腥”的夸张说辞，再伸头眯眼瞅瞅屋里，那寒碜得让人心酸、穷得荡气回肠的“案发现场”，
众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变了又变，如同开了个染料铺。
怀疑、失望、嫉妒、幸灾乐祸、以及事不关己的看戏心态，种种情绪在那一张张，因缺乏营养而显得菜色的脸上交织、闪烁。
而易中海和傻柱等人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黑水来，乌云密布。
因为他们不信，打死也不信！三斤多重的肥兔子，就算再是骨头架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消失得如此彻底，只剩下点狗都不啃的骨头，和能照见人影的汤！
这张老六，肯定是把好肉藏起来了！就藏在这屋里的某个耗子洞眼里！
这是一种基于他们自身逻辑，和贪婪而产生的、坚定不移的信念！
就在这时，被张老六那番毒舌，怼得哑口无言、羞愤欲绝、仿佛站在悬崖边上的秦淮茹，忽然猛地抬起头。
她眼眶里如同安装了开关水闸，瞬间蓄满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不是那种撒泼打滚的嚎啕大哭，而是那种极力压抑的、受了天大委屈的、梨花带雨的啜泣，肩膀微微耸动，
同时配合着她那本就蜡黄憔悴、缺乏血色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弱无助，惹人怜惜。
要不说秦淮茹是朵天生的白莲花，心思之细腻、临场应变能力之强，完全超出了张老六最初的预料。她不去正面争辩肉到底有没有、在哪里的问题，而是剑走偏锋，首接转换赛道，将矛头精准地指向了“态度”和“动机”，开始了她的巅峰表演。
她抽噎着，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失望，对着张老六哀婉地、如同杜鹃啼血般说道：
“张老六…老六弟弟，如果你真的不想借给秦姐肉，怕秦姐还不起，或者就是单纯不想给，觉得秦姐家是累赘…
你…你就首说好了，秦姐家虽然难，但也不是那不懂事、非要强求、死皮赖脸的人…”
她抬起泪眼，如同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邻居，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寻求着同情和理解，
然后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张老六身上，语气更加哀怨凄楚，仿佛字字泣血：“可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羞辱你秦姐吧？
是，秦姐家是困难，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负担重，孩子们饿得可怜见儿的…
可我们也是要脸面的呀，你拿着这点骨头和清汤，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岂不是把你秦姐的脸，把贾家的脸，放在地上踩吗？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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