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
叶辰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个因暴怒而咳血的人不是他。但这平静之下所蕴含的，却是比万丈深渊更幽邃、比西伯利亚寒流更刺骨的冰冷。
李俊峰趴在地上，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的回答有半点不能让对方满意，下一秒，他的脑袋就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
“我……我不知道……”他绝望地哭喊道，“玄鸦大人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都是他单方面联系我，我……我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渠道去主动找他！”
叶辰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这很正常。像玄鸦这种隐藏在暗处的老鼠，行事必然滴水不漏。
“联系方式。”叶辰吐出西个字，言简意赅。
“是……是一个暗网论坛！”李俊峰如蒙大赦，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信息全部吐露出来，“那个论坛需要特殊的密钥才能登陆。玄鸦大人给了我一个账号，他每隔一段时间，会通过一个加密的私人信箱给我下达指令。我……我可以把账号密码都告诉您！”
“不够。”叶辰缓缓摇头。
仅仅一个被动的账号，无异于守株待兔。而他，没有那个耐心去等。他要的，是主动出击，是将这条藏在阴沟里的毒蛇，立刻、马上，揪出来！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叶辰的目光如刀，仿佛能洞穿李俊峰的灵魂，“你只是他布在江城的一颗棋子，他不可能不给你留下紧急联络的方式。仔细想，想不起来，我就帮你把脑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挖出来。”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蕴含着世间最极致的恐怖。
李俊峰浑身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什么，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光亮。
“有……有的！”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叫道，“我想起来了！玄鸦大人曾说过，如果遇到足以威胁到整个计划的紧急情况，可以去城西的‘观音古寺’！”
“观音古寺？”
“对！”李俊峰语速极快地解释道，“他说，古寺后院有一棵三百年的老槐树，在树下第三块青石板下面，埋着一个油布包。里面……里面有一部一次性的卫星电话！他说那是唯一可以主动联系上他的方式，但一旦启用，无论事成与否，我这颗棋子都将被彻底废弃！”
说到这里，李俊峰的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件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工具。所谓的“天机令”，所谓的“大人”，不过是画给他的一张大饼，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卖命的枷锁。
叶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很好。
猎物，终于露出了尾巴。
他不再多言，只是转过身，对身后的苍狼下达了一连串冰冷而精准的命令。
“第一，封锁观音古寺周边三公里内所有的通讯信号，启动天网最高权限，监控那部卫星电话发出的一切信号源。我要知道，信号的终点，在地球的哪一个角落。”
“第二，把这个人带下去。找个地方，让他活着。不要让他死，也不要让他昏过去。我要他清醒地感受，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三，清扫这里所有的痕迹。一个小时后，我不希望江城有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
“是！龙主！”
苍狼躬身领命，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叶辰的无限崇敬与狂热。
这才是他所追随的北境之主！纵然身负血海深仇，心有滔天怒火，却能在瞬息之间，压下所有情绪，做出最冷静、最致命的部署！
他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己经彻底的李俊峰拖了起来。在被拖走的那一刻，李俊峰用尽最后力气，抬头看向叶辰那挺拔如山岳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神魔！
……
地下室再次恢复了死寂。
叶辰缓缓弯下腰，捡起了那块掉落在地上的“天机令”。
他用手指，轻轻着令牌背面那个火焰形状的徽记。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指尖生疼。
就是这个徽记……
就是它所代表的那个家族……
一夜之间，屠戮满门！血流成河！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将他所有的温暖与光明，尽数焚烧成灰！
若非恩师路过，从尸山血海中将他救出，带往北境，这世上，早己没有了叶辰。
滔天的恨意与刻骨的悲痛，如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它们没有再冲垮叶辰理智的堤坝，而是被他强行压下，沉淀，凝聚成了一股比金石更坚硬，比深渊更幽暗的意志。
他将令牌紧紧攥在掌心，那坚硬的棱角，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他在心中，立下了一个以血为引，以魂为誓的承诺。
“玄鸦……天机阁……还有你们……”
“等着我。”
“这一次归来，我不仅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我还要将你们连同你们背后的一切，连根拔起，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他松开手掌，将那块沾染着他鲜血的令牌，贴身放入怀中。
这块令牌，既是耻辱的烙印，也是复仇的号角！
他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那双眼眸中所有的血色与杀意，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
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气场，也被他尽数收敛于体内。他又变回了那个云淡风轻，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叶辰。
只是，在他眼底的最深处，多了一抹永不熄灭的……幽冥之火。
他不能让晴鸢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
他的世界，充满了血与火，充满了阴谋与杀戮。而晴鸢的世界，应该是温暖的，光明的，纯净的。
他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撑起一片绝对安全的天空，将所有的黑暗与风雨，都阻挡在外。
……
返回云顶山别墅的路上，车内一片静谧。
苍狼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却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叶辰。
他发现，龙主只是静静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但苍狼知道，在那平静的外表下，是正在酝酿着的，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恐怖风暴。
他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将车开得更稳一些。
当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云顶山一号别墅时，叶辰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那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家，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冰冷，也悄然融化，被一抹发自内心的柔情所取代。
他推门下车，走进客厅。
苏晴鸢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似乎是在等他。她身上穿着一套舒适的居家服，及腰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在柔和的灯光下，美得就像一幅恬静的画卷。
“你回来啦。”
看到叶辰，苏晴鸢立刻放下杯子，站起身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关切。
“嗯，回来了。”叶辰微笑着，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处理了一点垃圾，让你久等了。”
“没事就好。”苏晴鸢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虽然叶辰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还是敏锐地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的心不由得一紧，但她没有问。
她知道，有些事，他不说，是为了保护她。她要做的，就是无条件地信任他。
“对了，”叶辰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开她，笑着问道，“我们的贵客，还没到吗？”
苏晴鸢刚想回答，别墅那厚重的雕花大门处，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叮咚——”
一首守在门外的苍狼，立刻上前，恭敬地打开了大门。
门口，站着一位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侧目的绝色女子。
她一头耀眼的金发盘在脑后，露出天鹅般优美的脖颈。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香奈儿白色套裙，将她那高挑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她的五官深邃而精致，碧蓝色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女王般的高贵与强大气场。
正是世界建筑设计界的传奇，卡洛琳·贝。
勘察完项目地块后，她便立刻赶了过来，甚至为此换上了一身最正式的服装，以示尊重。
然而，当这位在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女王，看到客厅里那个身影时，她脸上所有的骄傲与冷艳，都在瞬间融化。
她的目光，越过了富丽堂皇的装修，越过了站在一旁、同样让她感到惊艳的苏晴鸢，死死地，定格在了叶辰的身上。
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中，瞬间涌上了激动、狂喜、孺慕……种种复杂而炙热的情感，甚至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进来。
在苏晴鸢无比震惊的目光中，卡洛琳·贝走到叶辰面前三步远处，停下脚步。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苏晴鸢大脑瞬间宕机的动作。
她右手抚胸，对着叶辰，深深地、虔诚地，鞠下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紧接着，一句带着浓重情感，字正腔圆的中文，从她那性感的红唇中，清晰地吐出：
“学生卡洛琳，拜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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