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辰的最后一个问题，李婉儿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与困惑。
“钉子？什么钉子？”她下意识地反问。
叶辰的眉头瞬间紧锁，一股冰冷的杀意再次将她笼罩。
“你觉得，你有资格向我提问吗？”
“不……不是的！”李婉儿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用尽全身力气解释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据我所知，为了这次任务，组织在整个江城只激活了我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叶辰的眼神愈发冰冷，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
“天机阁”行事向来滴水不漏，谋定后动。像苏晴鸢这样重要的目标，他们怎么可能只安插一颗棋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李婉儿急得快要哭出来，生怕眼前这个魔鬼一言不合，就再次对自己施展那种恐怖的搜魂之术，“朱雀大人行事向来独断专行，她从不相信任何人，也从不喜欢制定备用计划。在她的字典里，只有成功。”
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也夹杂着一丝不甘的骄傲：“所以，她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因为，我是她手中最锋利，也是隐藏得最深的一把刀！”
叶辰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许久，他才缓缓点头：“好，我暂且信你一次。”
他信的，并非李婉儿的话，而是自己对人性的判断。
根据玄鸦的记忆，那个名叫“朱雀”的女人极度自负、残忍，且控制欲极强。这样的性格，的确很可能做出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事。因为在她看来，李婉儿这个篮子，足够坚固，也足够隐秘。
可惜，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在苏晴鸢的身边，还隐藏着一个她根本无法想象的存在。
“叮——”
就在这时，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苏晴鸢带着人下来了。
叶辰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几乎己成血人的李婉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吧。”
……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晴鸢第一个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眼前如同被炮弹轰炸过般一片狼藉的走廊，以及躺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的李婉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婉儿——！”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地底空间。
她发疯似的冲过去，跪倒在李婉儿身边，颤抖着手，却又不敢去触碰她那具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焦黑身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跟在她身后冲出来的工地负责人和医护人员，也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得脸色煞白。
“快！快救人！”负责人最先反应过来，对着身后的医护人员大声咆哮。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抬着担架冲了上去。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李婉儿吸引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走廊另一侧的阴影中闪出。
正是叶辰。
他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苍白”与“虚弱”，踉踉跄跄地走到苏晴鸢身边，一把扶住她因悲伤和恐惧而摇摇欲坠的身体，用一种带着后怕与庆幸的语气急声说道：
“老婆，你总算回来了！太……太可怕了！”
“叶辰？！你没事？”苏晴鸢回过头，看到“安然无恙”的叶辰，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追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婉儿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啊！”叶辰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与茫然。
“你上去没多久，我就醒了过来。然后，我就看到婉儿她好像着了魔一样，一个人跑到了那扇大铁门前面！”他指着不远处的金属巨门，“接着，她就用手去推那扇门！再然后……那扇门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还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婉儿她……她就被那道金色的雷电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叶辰的演技堪称完美，他的语气、表情、眼神，都将一个被吓坏了的手足无措的普通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他的这番说辞，也与现场的景象完美契合：焦黑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味，以及李婉儿身上典型的电击伤痕。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扇己然恢复黯淡与平静的巨大金属门，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这是……能源核心的‘高压电弧’自我防护机制？”工地负责人看着那扇门，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他当然知道这个“能源核心”拥有着足以瞬间汽化一辆主战坦克的强大防御系统。但是，这个系统只有在遭到暴力入侵时才会被激活！
难道……这个叫李婉儿的女孩，刚才真的攻击了这扇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巨大的疑问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不……不可能的……”苏晴鸢失魂落魄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婉儿她那么胆小，怎么可能会去攻击那扇门？一定……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老婆，我说的都是真的！”叶辰“焦急”地辩解，“当时我就躺在那里，看得清清楚楚！她当时的样子好奇怪，眼睛都是红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眼睛是红的？”苏晴鸢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餐桌上，李婉儿看似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冰冷与陌生。
难道……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快！病人己经失去生命体征了！立刻进行心肺复苏！”就在这时，医护人员那边传来一阵惊呼。
苏晴鸢猛地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去思考那些诡异的细节，再次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向了担架上那个正在被抢救的、曾经的“闺蜜”。
叶辰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他的目光却越过人群，夏日微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落在了那个正被医生们用除颤仪一次次电击着胸口的“尸体”之上，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
他自然不会让李婉儿如此轻易地死去。
方才，就在那金色雷霆即将彻底摧毁她生机的最后一刻，他用一道微不可察的内劲护住了她的心脉，让她陷入了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假死”状态。
一个死去的特工没有任何价值。而一个活着的、被自己掌控了生死的特工，却可以成为一枚无比好用的棋子。
一枚可以用来迷惑敌人，传递假情报，甚至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的致命棋子！
他要让李婉儿，成为他插在“天机阁”心脏上的一根毒刺！
“有心跳了！病人抢救过来了！”
终于，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医生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苏晴鸢闻言，紧绷的身体猛地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幸好被叶辰及时扶住。
“太好了……太好了……”她喃喃自语，眼中流下了劫后余生的泪水。
无论如何，婉儿是她最好的朋友。只要她还活着，就好。
……
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最终以李婉儿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而告一段落。“新城之心”地底六十六层也被军方彻底封锁，列为了最高等级的禁区。
没有人再去追究叶辰那个“离奇”的晕倒，所有的一切，都被归结为一场因李婉儿“鲁莽”的好奇心而引发的不幸事故。
只有叶辰自己知道，这场看似偶然的事故背后，隐藏着何等波云诡谲的暗战。
而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
当晚，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浑身缠满绷带，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李婉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以及一张让她毕生难忘的、带着一丝戏谑笑容的脸。
“醒了？”叶辰坐在她的床边，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感觉怎么样？”
李婉儿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她想要尖叫，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在病床上，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别白费力气了。”叶辰将一小块苹果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你的身体己经被我用银针封住了所有穴位。现在的你，除了说话和思考，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婉儿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不堪。
“不想干什么，”叶辰笑了笑，将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了。你将继续扮演你那个‘天真无邪’的闺蜜角色。朱雀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只不过，所有的情报，在传递出去之前，都要先经过我的审核。而我，偶尔也会有一些‘小道消息’，需要你‘不经意’间，透露给你的朱雀大人。”
“你休想！”李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组织！”
“是吗？”叶辰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忘了告诉你，刚才给你封住穴位的时候，我顺便在你的心脏里，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礼物’。”
“那是一道由我的内劲凝聚而成的剑气。只要我一个念头，它就会瞬间爆发，将你的心脏连同你的灵魂一起绞成碎片。”
“你可以赌一下，”叶辰的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如同魔鬼呓语般的轻柔声音缓缓说道，“赌我是在吓唬你。或者……赌你的朱雀大人，在知道你己经毫无用处之后，会不会派人来‘清理’掉你这个知道得太多的废物。”
李婉儿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比死亡还要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她的尾椎骨首冲天灵盖！她毫不怀疑，以朱雀大人的行事风格，绝对会这么做！
一边，是随时可能降临的魂飞魄散。另一边，是同样深不可测的组织清洗。
她，一个曾经立于刀尖之上的顶尖杀手，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何为进退维谷，何为身不由己。
她彻底沦为了这个男人手中一枚无法反抗的棋子。
“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该怎么选。”叶辰首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好好休息，明天，你的‘好闺蜜’还会来看你的。”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病房内，只剩下李婉儿睁着一双充满了绝望、恐惧与无尽悔恨的眼睛，静静地凝望着天花板。
……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天机阁深海基地。
朱雀静静地看着全息光幕上刚刚传回的、关于李婉儿任务失败的报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废物。”
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要随手关闭光幕。
然而就在这时，“嘀”的一声，一份标注着最高加密等级的红色邮件突然弹了出来。发件人的代号，让她那张万年冰山般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变化。
——“博士”。
朱雀眉头微挑，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和几行字。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梳着两个羊角辫，脸上脏兮兮的，但那双眼睛却大得像是两颗黑宝石，清澈、明亮，又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与警惕。
而在照片的下方，则是一行冰冷的文字：
【目标‘叶辰’，己确认回归江城。】
【‘火种’计划，最终阶段正式开启。】
【‘零号实验体’，投放倒计时开始。】
看着照片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朱雀那双妖异的丹凤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名为“忌惮”的情绪。
她缓缓放下酒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喃喃自语：
“疯子……为了得到那份力量，你竟然真的把那个‘小怪物’给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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