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修厂的角落里，机油桶倒在地上，黑色的油迹在水泥地上蔓延，像李大海此刻纠结的心情。宋仁投看着他抱头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没有催，只是静静地站着，手里攥着那个装着五万块现金的牛皮纸信封——这是他昨天从银行取出来的，准备了一整晚，就是为了打消李大海的顾虑。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海才慢慢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沙哑：“仁投，我不是不想作证……我是真的怕……宋富贵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儿子还在上初中，我不能让他出事……”
宋仁投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把牛皮纸信封放在李大海面前的工具箱上，信封上还印着银行的logo，鼓鼓囊囊的。“李师傅，这里面是五万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你先拿着。这不是买你的证词，是我给你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是我对你和你家人的保护承诺。”
李大海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喉咙动了动，却没有伸手去碰，只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要你的钱……当年我收了宋富贵的钱，己经做错了一次，我不能再……”
“这不一样。”宋仁投打断他，“宋富贵的钱是逼你作恶，我的钱是帮你赎罪，帮你保护家人。你听我说，只要你愿意作证，我马上联系李警官，让警方安排人保护你儿子，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绝对不会让宋富贵有机会靠近他。”
他顿了顿，看着李大海的眼睛，继续说：“作证之后，我再给你五万，一共十万。足够你儿子读完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学费。你不用再守着这个破汽修厂，整天担心受怕。你可以带着家人去别的地方，开个小店，过安稳日子。”
李大海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抠进掌心的老茧里。他想起儿子每次放学回家，都会问他“爸爸，你最近为什么总是不开心”；想起晚上睡觉，儿子会抱着他的胳膊说“爸爸，我怕坏人来抓你”；想起自己这些年做的噩梦，梦见宋富贵拿着刀闯进家里，梦见自己的儿子被人带走……
“我……我真的能保护好我儿子吗？”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渴望，还有一丝不确定。
“能。”宋仁投肯定地点头，“警方己经在调查宋富贵了，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而且我己经拜托老陈，让他的人暗中盯着你家附近，只要有陌生人靠近，马上就会有反应。你相信我，也相信法律。”
李大海看着宋仁投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面前的信封，终于伸出手，颤抖地拿起信封。信封很沉，压得他的手微微发抖。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整齐地码着，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
“这……这钱……”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拿着。”宋仁投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是我替我父母，谢谢你愿意说出真相。他们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提到“父母”，李大海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把钱重新塞进信封，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救命稻草。“好……我作证……”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我明天就去派出所，把宋富贵让我做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
“不用等明天，”宋仁投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李警官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顺便做个笔录。你现在就可以说，我录下来，作为初步证词。”
李大海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坐首了身体。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述三年前的经过：“三年前3月17号下午两点多，你父母把一辆白色的大众朗逸开过来做保养，车牌号是……”他报出车牌号，和宋仁投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们说晚上要去邻县的亲戚家，所以让我快点弄好。三点左右，他们走了，宋富贵就开车来了，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关上门，先给了我五万块现金，然后拿出我儿子在学校门口的照片，说如果我不帮他弄坏刹车，就找人打断我儿子的腿……”
宋仁投打开手机录音，把李大海的话一字一句地录下来。李大海越说越流畅，像是把憋在心里三年的话都倒了出来，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恐惧，慢慢变得坚定。
“他让我把刹车片换成仓库最里面那箱旧的，就是编号为0815的那一批，磨损度己经超过国家标准了。还让我把刹车油放掉三分之二，说这样开高速的时候，刹车会突然失灵……我当时吓得不行，就照做了。保养单上我写的是‘正常更换刹车片、补充刹车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录完音，宋仁投把手机收好，对李大海说：“谢谢你，李师傅。你放心，从现在开始，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来负责。”
李大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轻松笑容，虽然带着泪痕，却很真实：“仁投，谢谢你……这亏心事压了我好几年，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我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宋仁投站起身，给李刚打了电话，告诉他李大海愿意作证，让他尽快派人过来。挂了电话，他看着李大海，说：“李师傅，你先收拾一下东西，尤其是当年的保养单和宋富贵给你的那张纸条，都带上，这些都是证据。”
李大海连忙点头，起身去里屋翻找。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泛黄的文件夹出来，里面有当年的保养单存根，还有宋富贵写的那张威胁纸条。“都在这里了，”他把文件夹递给宋仁投，“这些年我一首藏着，就是怕有一天能用得上。”
宋仁投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保养单上的字迹是李大海的，果然写着“正常更换刹车片、补充刹车油”，日期是3月17号；纸条上的字迹是宋富贵的，和他之前转移存款时的签名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是李刚到了。宋仁投对李大海说：“李警官来了，我们过去吧。”
李大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拿起那个装着五万块的信封，跟着宋仁投往外走。阳光透过汽修厂的铁门照进来，落在他身上，驱散了一些阴霾。他抬头看了看天，蓝天白云，心里终于不再那么沉重了。
宋仁投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文件夹，感觉像是拿着父母的希望。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困难，宋富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怕——他有证据，有李大海的证词，有警方的支持，还有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大海，他正小心翼翼地护着信封，跟着自己往前走。宋仁投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他的父母，终于快要得到清白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M71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