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法院门口的风裹着碎雨丝，打在宋仁投脸上凉得刺骨。他刚把张叔和小李父母送上车，手机就震了一下——是侦探老陈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邻市城西‘诚信汽配’，老板王海涛，当年给宋富贵供过刹车零件，小心他身边的孙老三。”
“孙老三？”宋仁投捏紧手机，指节泛白。这名字他有印象，是宋富贵超市的老员工，当年跟着宋富贵一起排挤过父母，后来听说跟着宋富贵干了不少脏事，没想到现在还在替宋富贵跑腿。
“老板，咱们现在就去邻市？”小张撑着伞跑过来，伞沿上的水珠滴在宋仁投的夹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现在就走。”宋仁投抬腿走向面包车，“孙老三可能也在找王海涛，咱们得比他快一步。”
面包车刚驶出县城，雨就下大了，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响，雨刮器来回摆动，视野还是有些模糊。宋仁投盯着前方的路，脑子里飞速转着——王海涛既然敢给宋富贵供刹车零件，肯定收了不少好处，现在说不定还怕宋富贵报复，不会轻易松口。
“小张，你把这个带上。”宋仁投从副驾抽屉里摸出一个录音笔和一把甩棍，“等会儿见了王海涛，他要是抵赖，你就录下来；要是孙老三真来了，别硬碰硬，先稳住。”
小张接过东西，用力点头：“放心吧老板，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躲的小子了。”他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防狼喷雾，那是上次宋小宝捅伤小李后，宋仁投给每个店员都配的。
两个小时后，面包车终于驶进邻市城西。诚信汽配店藏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招牌上的“诚信”两个字掉了一半漆，门口堆着几摞轮胎，上面盖着塑料布，被雨打湿后沉甸甸地往下坠。
宋仁投停好车，和小张一起走进店里。店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灰尘的味道，柜台后一个中年男人正低着头拨算盘，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正是王海涛。
“老板，买点什么？”王海涛头都没抬，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响。
“找你打听个人，宋富贵。”宋仁投走到柜台前，声音平静。
王海涛拨算盘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宋富贵？不认识。我这店小，只做熟人生意，不认识什么宋富贵。”
“不认识？”宋仁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柜台上——那是侦探老陈查到的，几年前宋富贵和王海涛在汽配店门口的合影，背景里还能看到“诚信汽配”的招牌。“2023年3月，你卖给宋富贵一套刹车总泵和刹车片，收了他8000块，现金交易，对吧？”
王海涛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又快速移开视线：“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宋仁投，宋富贵哥嫂的儿子。”宋仁投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爸妈的车，就是因为你卖的那套有问题的刹车零件，才出的车祸。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认识宋富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海涛猛地站起身，想往后面的仓库跑，小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王老板，别急着走啊，把话说清楚再走。”
“你们想干什么？抢劫吗？我报警了！”王海涛挣扎着，声音都变调了。
“报警？”宋仁投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那是老陈查到的，王海涛去年和宋富贵的通话，里面王海涛还在问“当年那事不会出事吧”，宋富贵说“放心，没人会查到你头上”。“你要是想报警，我不拦着，正好让警察听听这段录音，问问你当年为什么要卖有问题的刹车零件给宋富贵。”
王海涛的脸彻底没了血色，挣扎的力气也小了：“我……我也是被逼的……宋富贵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卖给他，他就砸了我的店，还要找我家人的麻烦……”
“被逼的？”宋仁投往前逼近一步，“你收他8000块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被逼的？我爸妈因为你的零件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被逼的？现在宋富贵要倒台了，你才说自己是被逼的？”
王海涛的头埋得越来越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我也是没办法啊，宋富贵在邻市也有人脉，我惹不起他……”
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啤酒瓶被砸在地上，碎玻璃溅了一地。孙老三带着两个混混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恶狠狠地盯着宋仁投：“宋仁投，你他妈敢来找王老板的麻烦？活腻了是吧？”
宋仁投早就料到孙老三会来，他给小张使了个眼色，小张立刻松开王海涛，退到宋仁投身边，握紧了手里的甩棍。
“孙老三，这里没你的事，滚。”宋仁投冷冷地说。
“没我的事？”孙老三嗤笑一声，挥了挥手里的钢管，“王老板是我大哥宋富贵的朋友，你找他麻烦，就是找我麻烦！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我让你横着出去！”
王海涛吓得躲到柜台后面，瑟瑟发抖。他既怕宋仁投，又怕孙老三，两边都不敢得罪。
“我要是不滚呢？”宋仁投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现在没心思跟孙老三废话，他必须拿到王海涛的证词和购买记录。
“不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孙老三说着，就挥舞着钢管朝宋仁投冲了过来。两个混混也跟着冲了上来，一个拿匕首，一个拿棒球棍。
小张想上前阻拦，却被宋仁投拦住了：“你看好王海涛，别让他跑了，这三个交给我。”
“老板，你小心！”小张点点头，转身挡在柜台前，盯着王海涛。
孙老三的钢管带着风声砸向宋仁投的头，宋仁投侧身躲过，同时一脚踹在孙老三的肚子上。孙老三疼得“嗷”一声，弯下腰，钢管掉在了地上。宋仁投趁机抓住他的头发，往柜台上一撞——“嘭”的一声，孙老三的额头立刻起了个大包。
另外两个混混见孙老三被打，也急了，拿着匕首和棒球棍朝宋仁投扑过来。宋仁投毫不畏惧，捡起地上的钢管，一挥就打在拿棒球棍的混混手上。“咔嚓”一声，混混的手骨像是断了，棒球棍掉在地上，他疼得满地打滚。
拿匕首的混混见状，吓得后退了一步，可孙老三在后面喊：“你他妈上啊！弄死他！宋哥不会亏待你的！”
混混咬了咬牙，拿着匕首朝宋仁投刺过来。宋仁投侧身躲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啊！”混混发出一声惨叫，匕首掉在了地上。宋仁投再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混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孙老三见两个手下都被打倒了，吓得魂都飞了，他爬起来想跑，却被宋仁投一把抓住后领：“想跑？没那么容易。”
“宋仁投，我错了！我不该来惹你！求你放了我吧！”孙老三吓得哭了出来，“都是宋富贵让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宋仁投冷笑一声，“你跟着宋富贵干了多少脏事，自己心里清楚。今天我不打你，但是你给我记住，以后别再跟着宋富贵作恶，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说，是谁让你来找王海涛的？找他干什么？”
孙老三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宋富贵让我来的……他说你肯定会来找王海涛要证据，让我来威胁王海涛，不让他给你作证……”
“还有呢？”宋仁投追问。
“没……没了……就这些……”孙老三哭着说，“宋仁投，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宋仁投录完音，松开孙老三：“滚。告诉宋富贵，别再耍这些小聪明，没用。”
孙老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汽配店，两个混混也跟着一瘸一拐地跑了。
店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王海涛的喘气声。他从柜台后面探出头，看到宋仁投手里的钢管和地上的碎玻璃，吓得浑身发抖。
“王老板，现在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宋仁投走到柜台前，把录音笔放在柜台上，“孙老三的话你也听到了，宋富贵自身难保，保护不了你。你要是现在说实话，把当年的购买记录给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还可以帮你作证，证明你是被宋富贵威胁的。”
王海涛犹豫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好……我说……我给你找购买记录……”
他说着，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后面仓库的门。仓库里堆满了各种汽车零件，灰尘厚得能没过脚面。王海涛走到一个角落，搬开几个大箱子，露出一个老旧的铁柜。他打开铁柜，里面放着一摞摞的账本，都用塑料袋包着，防止受潮。
“2023年的账本在最下面……”王海涛蹲下身，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出一本泛黄的账本，递给宋仁投，“你自己看，3月15号那一页，有宋富贵的签名。”
宋仁投接过账本，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他翻到3月15号那一页，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刹车总泵一套，刹车片一副，收款8000元，付款人：宋富贵。”下面还有宋富贵的签名，虽然有些潦草，但宋仁投一眼就认出来了——和当年宋富贵逼他签放弃继承权协议时的签名一模一样！
看到签名的那一刻，宋仁投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仿佛看到了父母当年开车时，刹车突然失灵的绝望；仿佛看到了父母躺在医院里，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寒冬里蜷缩在超市仓库，抱着父母照片流泪的夜晚……
“谢谢你，王老板。”宋仁投合上账本，声音哽咽，“你放心，我会说到做到，帮你证明你是被威胁的。”
王海涛叹了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其实这些年我也一首良心不安，每次看到车祸新闻，就想起你爸妈……现在把话说出来，心里反而轻松多了。”
宋仁投点点头，把账本和录音笔放进随身的包里，对小张说：“我们走。”
走出汽配店，雨己经停了，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宋仁投抬头看了看天，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李律师，我拿到关键证据了，宋富贵当年购买刹车零件的记录，上面有他的签名。”
“真的？太好了！”律师的声音里带着激动，“有了这个证据，二审的时候宋富贵就算再怎么翻供，也没用了！”
“嗯，”宋仁投说，“孙老三刚才来威胁王海涛，被我录下来了，这也可以作为宋富贵干扰作证的证据。”
“好！你把证据尽快给我，我好准备二审的材料。”律师说，“对了，法院刚才通知我，二审定在一周后，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宋仁投的声音坚定，“一周后，我会让宋富贵彻底垮台。”
挂了电话，宋仁投看着手里的包，里面装着账本和录音笔，这是父母沉冤得雪的关键。他深吸一口气，对小张说：“走，去医院看看小李。”
面包车驶离老旧的巷子，朝着县医院的方向开去。夕阳照在宋仁投的脸上，一半是温暖，一半是冰冷的杀意。
宋富贵，一周后的二审，我会带着这些证据，站在法庭上，让你为你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我爸妈的仇，小李的伤，我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就在这时，宋仁投的手机又响了，是侦探老陈发来的短信：“宋富贵在看守所里试图串供，让刘翠花翻供，说刹车零件是你找人换的。”
宋仁投冷笑一声，回复：“知道了，谢谢。”
串供？翻供？宋富贵，你以为这样就能翻盘吗？太天真了。一周后的二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铁证如山，什么叫插翅难飞！
面包车在夕阳下疾驰，朝着正义的方向，也朝着复仇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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