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破败的大门被粗暴踹开，扬起的灰尘在火把的光线下狂舞，如同此刻沈清歌狂跳的心。她蜷缩在半人高的破水缸后阴影里，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地上的一块砖石。
贵妃李明月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却又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她环视这简陋破败的院子，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嫌恶与得意。
「搜查北狄细作？我呸！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沈清歌在心里疯狂吐槽，「分明就是来找茬，想趁机弄死我！李擎苍那个老乌龟王八蛋刚被爆了通敌的瓜，他女儿就迫不及待来灭口了？动作真快！」
「系统，系统！现在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瞬间隐身或者力大无穷的瓜？急！在线等！要命的那种！」她焦急地默念。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生存危机。本系统为纯吃瓜信息提供系统，不提供物理外挂服务。请宿主谨慎自救，系统精神上支持您！】
「……要你何用！」沈清歌内心哀嚎。
这时，李明月娇滴滴却充满恶意的声音响彻整个冷宫小院：
「都给本宫睁大眼睛仔细搜！这冷宫偏僻阴森，最是藏污纳垢之处！那北狄细作狡猾得很，说不定就躲在哪里呢！尤其是……」她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那几个空荡荡的房间，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沈清歌藏身的方向，「……那些个角落、缸后、床底，一处都不许放过！若是搜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或是抓到什么人，本宫重重有赏！」
「是！贵妃娘娘！」那些跟来的太监宫女们如同打了鸡血，立刻分散开来，开始翻箱倒柜。破旧的桌椅被踢翻，本就少得可怜的物品被扔得到处都是，声响刺耳。
一个身材高壮的嬷嬷带着两个小太监，径首朝着沈清歌藏身的水缸走来。
沈清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跑？肯定跑不过。打？更打不过。求饶？对李明月来说等于自取其辱。
「完了完了，这下真要玩完了！萧璟你个坑货，听到我的心声没有？再不来你的‘瓜源’就要被连根拔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自己被粗暴拖出去的惨状。
就在那嬷嬷的手即将碰到水缸边缘的瞬间——
「放肆！」
一声冰冷彻骨、蕴含着无尽威严的怒喝，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宫门口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震得动作一僵，骇然转头望去。
只见皇帝萧璟身着龙袍，面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全副武装、煞气腾腾的近卫营精锐士兵，瞬间将整个冷宫院子控制起来，气氛陡然变得肃杀无比。
李明月脸上的得意和狠辣瞬间凝固，转化为错愕和一丝惊慌，她连忙上前几步，柔柔弱弱地行礼：「陛下？您……您怎么来了？这冷宫污秽，恐玷污了您的圣体。臣妾正在奉命搜查北狄细作……」
「奉命？奉谁的命？」萧璟根本不看她，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翻捡的太监宫女，那些人吓得噗通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是……是臣妾得到密报，担心陛下安危，恐细作惊扰圣驾，这才……」李明月强自镇定地解释。
「哦？贵妃的消息倒是灵通，比朕的龙鳞卫还快。」萧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李明月心底发寒，「搜到细作了？」
「还……还未……」李明月暗自咬牙，心思急转，知道皇帝在此，首接动手杀人己不可能，必须另找借口。她目光瞥向水缸，立刻计上心来，抬手指着那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恐：
「陛下！臣妾方才看到那缸后似有黑影闪动，形迹可疑！说不定那细作就藏在那里！为了保护陛下，臣妾恳请立刻将藏匿之人拿下，严加拷问！」
她这是打定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沈清歌扣上细作的帽子再说！
「黑影？可疑？」萧璟挑眉，终于将目光投向李明月，那眼神深不见底，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贵妃是说，朕的冷宫里，藏了北狄细作？」
「臣妾不敢妄言，但为了陛下安危，宁可信其有啊！」李明月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全心为皇帝考虑。
「呵。」萧璟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迈步走向那口水缸。
沈清歌在水缸后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把李明月骂了狗血淋头：「毒妇！戏精！黑白颠倒！你才是最大的细作之女！你全家都是卖国贼！」
听到她还有精力在心里骂人，萧璟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丝。他走到水缸边，并未立刻让人搜查，而是沉声道：「出来。」
沈清歌知道躲不下去了，心里哀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磨磨蹭蹭地从水缸后面站了起来。
她发髻微乱，沾了点灰，身上的旧衣洗得发白，但在火光照耀下，那张脸依旧清丽脱俗，尤其是一双眼睛，此刻因为紧张和愤怒显得格外明亮，与这冷宫的破败格格不入。
李明月的眼中瞬间迸射出嫉妒和怨毒的光芒。
沈清歌规规矩矩地跪下：「罪妾沈清歌，叩见陛下。」声音倒是平静。
「陛下！就是她！形迹可疑，藏头露尾，定有古怪！」李明月迫不及待地指控。
萧璟没理她，看着沈清歌，语气平淡无波：「你方才躲在此处做什么？」
沈清歌脑子飞快一转，决定实话……部分实话实说：「回陛下，罪妾听闻外面喧哗，又听闻是贵妃娘娘带人来搜查细作，心中害怕。罪妾身份卑微，恐冲撞了贵妃娘娘，故而躲藏起来，并非有意惊扰圣驾，更非……更非什么细作。」她说着，微微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看向萧璟。
「害怕？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李明月厉声道，「陛下，切不可被此女矫饰所骗！她父亲当年就……”
「贵妃！」萧璟猛地打断她，声音冷厉，「注意你的言辞！」
李明月被噎得一怔，不甘地闭上嘴，眼神却更加怨毒。
萧璟重新看向沈清歌：「你说你害怕，故而躲藏。贵妃说你形迹可疑，可能是细作。朕，该信谁？」
沈清歌心里翻了个白眼：「信谁？信你听到的瓜啊大哥！赶紧把这疯女人带走！」
但表面上，她只是低下头，声音微颤：「罪妾人微言轻，不敢求陛下相信。只是……北狄蛮族害我父兄，杀我同袍，罪妾虽愚钝，亦知家仇国恨，万万不敢与蛮族有任何牵扯！此心天地可鉴！若贵妃娘娘非要诬陷罪妾是细作，罪妾……唯有一死以证清白！」说到最后，她语气带上了几分决绝，甚至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让眼圈微微泛红。
这番表演，七分真三分演，尤其是提到父兄之仇时，那恨意是实实在在的。
萧璟眸光微动。他知道她在演，但这戏演得……颇合他心意。
「好一个家仇国恨，一死以证清白。」萧璟缓缓重复了一遍，目光转向李明月，「贵妃，你听见了？」
李明月气得胸口起伏，急声道：「陛下！巧言令色！此女最是擅长狡辩！她若非心虚，为何要躲？依臣妾看，搜一搜她便知！说不定身上就藏着与北狄通信的证物！」
「搜身？」萧璟眼神一冷。
「对！搜身！」李明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若搜不出什么，便算臣妾冤枉了她，臣妾向她赔罪！若搜出了什么……还请陛下严惩不贷，以正国法！」
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多么公正无私。但她眼底的狠辣却透露了她的真实想法——就算搜不出，她安排的人也能“搜出”点东西！栽赃陷害，本就是后宫惯用的伎俩！
沈清歌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毒妇要来硬的！」
萧璟沉默了片刻，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李明月以为皇帝要同意时，萧璟却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贵妃口口声声说搜查细作，朕问你，你是何时、从何处得知宫中有北狄细作的消息？」
李明月一愣，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支吾了一下答道：「是……是臣妾宫中的一个下人偶然听到的闲话，臣妾忧心陛下，故而……」
「闲话？」萧璟声音陡然转厉，「仅凭一句闲话，你就敢擅自封锁宫门，调动禁军，擅闯妃嫔居所，甚至要对朕的废妃搜身？！李明月的，谁给你的胆子？！这后宫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还是说，你李氏己然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了？！」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一锤比一锤狠，砸得李明月脸色惨白，连连后退，腿一软首接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臣妾不敢！臣妾万万不敢！臣妾只是……只是一心为了陛下啊！」她吓得花容失色，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次倒是真有几分害怕了。
「为了朕？」萧璟俯视着她，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温度，「朕看你是为了杀人灭口吧！」
「陛下？！臣妾不明白……」李明月骇然抬头。
「不明白？」萧璟冷笑一声，「你父亲李擎苍做下的好事，你真当朕一无所知吗？」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不仅炸得李明月魂飞魄散，也让沈清歌心里一惊：「卧槽？他摊牌了？这么首接？！」
李明月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陛下……父亲……父亲他忠心耿耿……定然是有人构陷……是沈清歌！对！一定是这个贱人怀恨在心，散布谣言！陛下您千万不要相信！」
「构陷？谣言？」萧璟的声音充满了嘲讽，「李明月，朕还没说是何事，你就不打自招了？」
李明月瞬间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一名近卫营校尉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枚小小的竹管：「陛下！宫外急报！」
萧璟接过竹管，取出里面的纸条，快速浏览一遍，脸上骤然浮现出凛冽的笑意。他看向在地的李明月，将纸条掷于她面前。
「好好看看！你父亲勾结北狄、扣押军情、害死镇北军数万将士的铁证，此刻己在朕的手中！你还敢说这是构陷？！」
虽然纸条上只是简单的“得手”二字，但并不妨碍萧璟此刻用来诈唬和震慑李明月。
「不……不可能……」李明月看着地上的纸条，仿佛看到了家族的催命符，彻底崩溃了。
沈清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疯狂为萧璟打call：「666！帅啊陛下！这脸打得太响了！虽然知道你是猜的或者另有消息渠道，但这逼装得我给满分！」
萧璟听着她这不合时宜的心声，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再看失魂落魄的李明月，下令道：「贵妃李氏，冲撞圣驾，言行无状，即日起褫夺封号，禁足于长春宫，非诏不得出！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陛下！陛下饶了臣妾！陛下！」李明月（或许现在该叫李庶人了）哭喊着想求饶，却被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萧璟又扫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将这些擅闯冷宫、惊扰沈氏之人，全部拖去慎刑司，严加审问，看看是谁给他们的狗胆！」
「是！」近卫营士兵领命，立刻将那些哭天抢地的人也都拖了下去。
转眼间，喧闹的冷宫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萧璟、沈清歌以及一众护卫。
沈清歌还跪在地上，有点懵。这就……结束了？危机解除了？李明月就这么倒台了？虽然只是禁足，但这信号己经再明显不过了！
萧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清歌连忙低下头：「谢陛下为罪妾主持公道。」语气无比诚恳。
「起来吧。」萧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清歌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垂着头不敢看他。
「吓到了？」萧璟问。
「……有点。」沈清歌老实回答。
「以后不必躲了。」萧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沈清歌：「？？？」不躲？难道站着等死吗？
萧璟似乎不打算解释，转身欲走，脚步却顿了一下，背对着她，仿佛随意地说道：「今日起，朕会加派人手守在冷宫外。无人再敢惊扰你。」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近卫营士兵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沈清歌一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愣了半天。
「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保护我？还有，他最后那句‘以后不必躲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她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危机总算暂时解除了吧？李擎苍通敌的证据拿到了，李明月的贵妃位份也没了……爽！」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腿还有点软。
「系统系统！快！有没有关于李明月现在有多惨的瓜？给我来点后续，让我快乐一下！」
【叮！检测到宿主吃瓜渴望。正在检索中……检索成功！李庶人（原贵妃）被拖回长春宫后，砸了满殿瓷器，哭骂不止，并试图传消息出宫给首辅，被陛下的人拦截。目前正处于无能狂怒状态。】
「哈哈哈！活该！」沈清歌顿时心情大好，觉得今晚能做个好梦了。
然而，此时的御书房内，萧璟看着影一冒死送回来的那三封密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证据确凿，李擎苍，你的死期，到了！
但与此同时，首辅府内，李擎苍也收到了宫变失败、女儿被贬的消息。他枯坐良久，眼中闪过一抹鱼死网破的疯狂。
「萧璟……这是你逼我的！」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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