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炸糖”的余波，比谢弥想象中要持久。
倒不是她那盘“死神饼干”有多令人难忘，主要是沈砚面不改色啃炭块的画面冲击力太强，被网友做成各种“沈总の忍耐力挑战”、“人类味觉极限测试”表情包，病毒式传播。
但真正让事态走向变得诡异的，是第二天早上发生的一件小事。
城堡的早餐是自助式。长条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其他嘉宾们优雅地取食，低声交谈，努力营造着恋综该有的温馨氛围。谢弥打着哈欠下楼时，就看见沈砚己经坐在了他常坐的、靠窗的那个位置，面前只放了一杯黑咖啡和一份丝毫未动的煎蛋，正看着平板上的数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谢弥本着“不能让资本家饿死在我面前（主要是怕他死了影响我心率）”的人道主义精神，顺手从自助餐台拿了两个奶黄包，晃晃悠悠走过去。
“沈总，光喝咖啡伤胃，”她把一个奶黄包放在沈砚那份孤零零的煎蛋旁边，“尝尝这个，比我那饼干肯定强点。”
她纯粹是顺手，动作随意得像在喂路边遇到的流浪猫——虽然这“猫”贵得能买下整条街。
沈砚从平板数据上抬起头，看了看那个白白胖胖的奶黄包，又看了看谢弥还带着睡意、显得有点懵的脸（谢弥自称这是“早起呆萌”状态，观众称之为“没完全开机”）。
就在谢弥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无视或者用一句“谢谢，不用”打发她时，沈砚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谢弥）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放下了平板，修长的手指拿起旁边的小餐勺，没有自己去餐台取，而是……非常自然地，舀起了那个奶黄包，递到了嘴边，咬了一小口。
动作流畅，神态自若，仿佛谢弥刚才不是随手一放，而是进行了一场正式的“投喂”仪式。
谢弥举着自己那个咬了一半的奶黄包，僵在了原地，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
纪浅浅手里的叉子“哐当”掉在盘子里。黎宵一口牛奶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新来的某个男嘉宾努力想维持微笑，结果表情扭曲得像牙疼。
跟拍摄像师的手，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弹幕在死寂0.5秒后，核爆了：
【！！！！！！】
【我看到了什么？？？？沈总吃了？？？】
【是谢弥给的！他吃了谢弥给的东西！】
【不是自己拿的！是谢弥放在他盘子里的！他吃了！】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这算不算？！】
【啊啊啊啊啊他张嘴了！他吃了！】
谢弥终于回过神，眨巴眨巴眼，干笑两声：“呵……呵呵……沈总，没下毒，放心。”
沈砚细嚼慢咽，将那口奶黄包吃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才抬眼看向谢弥，眼神依旧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糖度偏高，但可以接受。”
谢弥：“……” 谁问你糖度了？！而且这玩意儿有糖度检测仪能测出来吗？！
她没注意到，在沈砚吃下那口奶黄包的瞬间，他放在桌下的左手手腕上，那个黑色手环的屏幕极快地闪烁了一下，一行微小的文字掠过：【外部摄入糖分分析……情感映射系数计算中……糖度：91%……警告！接近阈值！】
沈砚的指尖在桌下无声地敲击了几下，那警告提示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但这短暂的一幕，己经被某个高清镜头捕捉放大，虽然大部分观众看不懂那串快速闪过的代码是什么意思，但“91%”这个数字和红色的“警告”字样，还是引发了猜测：
【91%？什么91%？】
【是奶黄包的甜度吗？】
【警告？是不是太甜了对沈总身体不好？】
【沈总是不是有糖尿病啊？（担心）】
早餐的小插曲，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
到了中午，#沈砚张嘴# 这个词条，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空降热搜第一。
点进去，全是各种角度的动图：谢弥放包子，沈砚看谢弥，沈砚拿起勺子，沈砚张嘴，沈砚咀嚼……配上各种“啊啊啊嗑死了”、“他好爱她”、“这是什么自然糖”的尖叫文学。
甚至还有技术党逐帧分析沈砚微表情，声称捕捉到了他嘴角“上扬0.1度”的“宠溺笑容”。
谢弥刷着微博，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邪教现场。她不就是随手扔了个包子吗？怎么就跟“爱”和“宠溺”扯上关系了？这帮人是不是平时糖分摄入不足，看啥都像撒糖？
她叼着棒棒糖，窝在城堡影音室的懒人沙发里，对着旁边同样被拉来看电影（节目组任务）的沈砚吐槽：“沈总，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喂个包子就能上热搜，那我要是给你喂口毒药，是不是能首接载入史册？”
影音室里灯光昏暗，只有大屏幕上反射的光线明明灭灭。沈砚坐姿端正，看着屏幕，侧脸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有些不真实。他闻言，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说：“舆论会根据有限信息进行最大化戏剧性解读。”
“说人话。”
“他们缺糖。”沈砚言简意赅。
谢弥乐了：“那你可是给他们造了一座糖厂。”她晃了晃手机，“现在全网都在嗑我们‘喂食CP’的糖，说糖度高达90%，甜齁了。”
沈砚的目光似乎从屏幕上移开了一瞬，极快地扫过谢弥，又落回屏幕，声音低沉：“90%……不算高。”
“这还不高？”谢弥夸张地瞪大眼，“那多少算高？100%？那不得首接甜到锁……”她本来想说“锁喉”，但话到嘴边，脑子里莫名闪过早上他手环上那个“91%”和“警告”的提示，以及之前“裂纹滤镜”的经历，后面那个字突然卡住了。
锁喉？
还是……锁剧情？
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糖度……阈值……警告……这些词联系在一起，怎么那么像某种……系统设定？
沈砚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停顿，依旧看着电影屏幕，但谢弥却感觉他周身的气息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他放在扶手箱上的左手，食指极轻地、有规律地敲击着木质表面，像是在输入某种密码。
谢弥猛地看向影音室墙壁上那些为了隔音而铺设的、带有不规则凹凸纹路的软包。在屏幕光线的变幻下，那些纹路似乎……扭曲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雪花，但更快，更轻微。
她眨了眨眼，一切又恢复正常。
是错觉吗？
还是……当这种被外界强行定义的“糖度”高到一定程度，真的会触发什么……比如，让周围环境变得不稳定？或者，像他说的……“锁”住什么？
谢弥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不是因为暧昧，而是因为一种触及到未知的警惕。她想起沈砚那个“系统级权限”。难道这种所谓的“CP糖度”，也是他系统监测的一部分？达到某个阈值，就会引发“剧情锁”或者“环境校准”？
她转过头，想从沈砚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他侧脸线条冷硬，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句“不算高”只是随口一句评价。
大屏幕上，电影正放到男女主角在雨中浪漫拥吻的背景乐激昂，影音室里弥漫着人造的浪漫气息。弹幕还在为“喂食CP”同框看电影而疯狂“啊啊啊”，糖度看似飙升到了新的高度。
但谢弥却觉得，这满屏的“糖”底下，似乎涌动着一股冰冷的、被程序设定的暗流。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棒棒糖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这糖，嗑得她有点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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