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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死寂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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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成了一块凝固的琥珀。

门外,那足以撼动大地的狂暴撞击声与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一场被瞬间按下了静音键的灾难电影,突兀地、彻底地消失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粘稠而沉重的、令人耳膜发痛的死寂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绝对安静,远比之前震耳欲聋的喧嚣,更让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刺骨的恐惧。

苏眠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狂乱的心跳声,听到身边陈芸因为极度紧张而变得粗重、压抑的喘息声,甚至能听到空气中尘埃缓缓落地的、那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她的目光,还死死地定格在那面墙壁上。

那副由银色印记投射出的三维星图,依旧在缓缓旋转。那条从宇宙蛮荒深处延伸而来的、代表着“定位”的白色光线,像一柄悬在人类文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无情,散发着足以冻结一切希望的绝望寒意。

外星文明……

亚当……

定位信标……

这几个词,如同亿万根淬了寒冰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苏眠的大脑,将她两世积累起来的、对末世的所有认知,冲击得支离破碎。

前一世,人类对抗的,是病毒,是丧尸,是崩坏的秩序和扭曲的人性。虽然艰难,虽然惨烈,但那终究是属于人类自己的灾难,敌人,是能够被理解、被战胜的。

可现在,这面墙上的星图,却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冷酷的方式告诉她——这一切,或许都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敌人,甚至还没有降临。

地球,不过是黑暗森林中一个被标记了的、暴露了位置的、无助的猎物。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深海的巨压,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彻底碾碎。

“眠眠……外……外面……怎么没声音了?”陈芸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她不敢去看那诡异的星图,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苏眠身上。

陈芸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苏眠那即将被绝望吞噬的意识。

她猛地回过神来!

不!

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不管敌人是丧尸还是外星文明,她们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活过今晚!活出这个被包围的钢铁囚笼!

苏眠的眼神,瞬间重新凝聚起了一丝光芒。那是一种在无尽深渊的边缘,被逼到绝境后,所爆发出的、近乎疯狂的冷静与决绝。

她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去查看门外的情况,而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到那枚掉落在地上的银色印记旁,然后狠狠一脚,将它踩得粉碎!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中,那面墙上的星图,如同被切断了电源的影像,闪烁了两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苏眠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再次靠着墙壁,大口地喘息起来。

她不知道毁掉这个印记有没有用,但她绝不能让这个该死的“灯塔”,再多亮一秒钟!

“眠眠……”陈芸看着她,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恐惧。

“别怕。”苏眠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越是安静,越是危险。它们……一定还在外面。”

她一边说,一边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

尸王……那头拥有精神力的特殊丧尸。

是它,命令所有的丧尸停止了攻击。

为什么?

是因为印记最后发出的信号,对它产生了某种影响?还是说,它本身,就和亚当,或者说和那个地外文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又或者……它只是在酝酿着某种更加致命的、她们完全无法预料的攻击方式?

无数的可能性,在苏眠的脑海中闪过,却没有任何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心。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她们现在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而笼子外,一头懂得思考的、残忍的巨猫,正在用一种戏谑的、冰冷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她们,随时可能伸出它的利爪。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必须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眠的目光,开始在这座巨大的、环形的测试中心内飞快地扫视。

这里是高压测试中心,为了确保实验安全,理论上应该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但是,为了观察内部的实验情况,也必然会存在某种……观察窗口!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环形空间二楼的、一圈由厚重金属板包裹的走廊上。那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小小的、黑洞洞的方形开口。

那是……观察口!

为了防止实验爆炸的冲击波和碎片,这些观察口通常都安装有厚度惊人的、特种防爆玻璃。从这里,或许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

“陈芸姐,扶我起来。”苏眠对陈芸说道。

“你要干什么?”

“上去看看。”

两人互相搀扶着,顺着旁边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旋梯,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了二楼的环形走廊。

走廊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苏眠来到最近的一个观察口前。

那是一扇大约只有A4纸大小的窗口,镶嵌着一块厚达半米的、呈现出淡黄色的特种玻璃。玻璃的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和灰尘,但依旧保持着极高的透明度。

苏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眼睛,凑了上去。

然后,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窗外,就是那条她们逃进来的、位于两座厂房之间的狭窄通道。

此刻,这条通道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丧尸。

成百上千的丧尸,如同被精心排列过的兵马俑,以一种诡异的、充满了某种秩序感的姿态,静静地、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

它们没有嘶吼,没有推搡,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它们只是站着。

一双双空洞的、泛着白翳的眼睛,齐刷刷地,朝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不是她们所在的高压测试中心大门。

而是……通道的入口处。

在那里,那头如同铁塔般高大的、拥有精神力的尸王,正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沉默地矗立着。

它的身后,是厂区广场上,那数量更加庞大、同样保持着绝对静默的尸群。

它,就是这支死亡军团的……绝对核心!

苏眠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己经不是她认知中的“尸潮”了。

这是一支……军队!

一支拥有绝对指挥官、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的……死亡军队!

就在苏眠试图从这恐怖的画面中,寻找出一丝破绽的时候。

那头一首背对着她们的尸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它那巨大的、没有五官的头颅,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转了过来。

它那张从额头裂到下巴的、布满了无数细密獠牙的巨口,精准地,“望”向了苏眠所在的、二楼的、这个小小的观察窗口!

隔着厚重的防爆玻璃,隔着数十米的距离。

苏眠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充满了恶意的、带着实质般压迫感的……精神力“视线”,穿透了一切阻碍,死死地,锁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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