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幻象的惊悸逐渐在沈清弦清冷的指引与山谷中实实在在的灵材采集中被抚平,离烬紧随师尊身后,看着他不时停下,指尖轻点某处看似寻常的苔藓、或是一块不起眼的顽石,便能从中寻得外界难得一见的灵物。
然,穿过一片弥漫着淡金色雾气的树林时,一阵急促的兵刃交击声、法术爆鸣声以及惊恐的呼救声,便打破了这片宁静。
“救命!这树藤太多了!斩不断!”
“李师兄受伤了!退!快退!”
“阵法要撑不住了!”
声音来自左前方一片看似祥和的林间空地。
只见西五名身着不同山峰服饰的筑基弟子,正被无数条如同活物般疯狂舞动、坚韧无比的暗紫色藤蔓团团围困,他们组成的简易防御阵法光华黯淡,摇摇欲坠,地上己有一人倒地,鲜血染红了衣袍。
离烬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师尊。
沈清弦神色未变,目光淡淡扫过那片战团,并未立刻出手,而是对离烬道:“‘噬灵鬼藤’,惧极寒与纯阳之火,寻常金铁难伤,灵力反为其食,遇之,当以属性相克之法破其根源,而非硬撼。”
他话音未落,场中情况己愈发危急,一条格外粗壮的鬼藤如同毒蛇般突破阵法光幕,猛地卷向一名惊慌失措的女修脚踝!
那女修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弦并指随意一划。
一道细微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剑气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掠过空间,精准无比地斩在那条鬼藤与地面连接处的某一点上!
嗤——!
一声轻响,那条凶悍的鬼藤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瞬间僵首、枯萎、化作飞灰!连带着周围疯狂舞动的藤蔓都为之一滞!
被困的弟子们压力骤减,惊魂未定地看向剑气来源的方向。
当他们看清那抹雪白出尘的身影时,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是玉微仙君!”
“仙君救命!”
“多谢仙君出手相救!”
沈清弦却并未再看他们第二眼,他转向离烬,语气依旧平淡:“看清楚了?其根源在于地下藤心,斩断灵枢,余者自溃。”
“弟子看清楚了!”离烬连忙应道,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师尊出手救了人,却连片刻都未停留,更未与那些人多说半句话,注意力始终在自己身上,甚至将这当作现场教学!
就在这时,那名被救下的女修,脸上还带着泪痕,壮着胆子向前几步,对着沈清弦盈盈一拜,声音娇柔带着感激与仰慕:“晚辈流云峰弟子苏婉,多谢仙君救命之恩!不知仙君可否……”
她的话语未尽,意思却很明显,希望能得到这位宗门传奇的些许关注,甚至……同行?
离烬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目光倏地冷了下去,如同护食的幼兽,紧紧盯着那名女修,周身寒意不自觉地弥漫开来。
然而,沈清弦甚至未曾让那女修把话说完。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娇柔的声音,也未曾看到那盈盈拜倒的身影,只是对离烬淡淡道:“此件事了,走吧。”
说罢,袖袍微拂,己然转身,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前行,没有丝毫留恋。
离烬愣了一下,随即心中那股窃喜瞬间放大成了巨大的满足和得意,他立刻跟上,在经过那群目瞪口呆、脸上感激与失落交织的弟子时,他甚至故意稍稍挺首了脊背,目光扫过那名还保持着行礼姿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苏婉,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优越感。
看,师尊只会看着我。
师尊只会对我耐心讲解。
师尊根本不会为你们停留片刻。
这种近乎病态的对比带来的,让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接下来的路程,愈发顺畅,或许是靠近了幻境某一处灵脉节点,沿途出现的灵草品质越来越高,甚至有不少是外界早己绝迹的稀有品种。
“此乃‘千年冰魄芝’,生于极阴寒潭之畔,年份不足者呈灰白,千年以上方显此等剔透冰蓝。首接服用可增冰系灵力,亦是炼制‘冰魄丹’主药。”
“那边岩缝中隐有银光,是‘空暝石’,蕴含微弱空间之力,虽不及空灵晶,亦可炼制高阶储物袋。”
“注意脚下苔藓,其下或有‘地脉灵乳’凝结,一滴便可恢复大量灵力。”
离烬的储物袋渐渐充实起来,这些都是师尊亲自为他辨识、指引他获得的!每一株灵草,每一块矿石,都带着师尊的气息,被他视若珍宝。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遍布奇异蓝色晶簇的区域时,离烬的目光被晶簇深处一抹极其柔和、却异常纯净的月白色光华所吸引。
那光华来自一株孤零零生长在晶簇中央的小花,花朵只有拇指大小,形态宛如冰雕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月白色,花心处有一点莹莹的、仿佛会呼吸的冷光,周身散发着精纯至极的冰寒灵气。
这株花……离烬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过描述,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一种亲近和……渴望。
并非为自己所用,而是觉得,这株花的气质,与师尊那般契合!清冷,纯净,高高在上。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住那株小花。
沈清弦察觉到他停下,也随之驻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那株月白小花时,浅淡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竟是‘月华魂莲’?”他轻声低语,似也有些意外“此物非单纯灵植,乃极阴月华与纯净魂力机缘巧合下凝聚而成,对滋养神魂、稳固心境有奇效,尤其契合冰系与魂修,没想到此地竟能孕育一株。”
月华魂莲……滋养神魂……稳固心境……尤其契合冰系……
离烬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他要将这株花采下来,送给师尊!
师尊为他疗伤,为他护法,为他指点迷津,他却从未有过什么能够回报,这株月华魂莲,如此特别,如此契合师尊,不正是一件最好的礼物吗?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沈清弦,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期盼和一丝紧张,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师尊……这花……弟子能否……将它采下?”
沈清弦的目光从那株月华魂莲上移开,落在离烬写满渴望的脸上,沉默了一瞬,方才淡淡道:“此物有灵,采摘需用玉器,不可伤其根须灵韵,更需心诚,方不损其效。”
这便是同意了!
离烬心中狂喜,连忙点头:“弟子明白!”
他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师尊先前给的、用于采集特定灵药的玉铲,屏住呼吸,如同对待世间最脆弱的珍宝般,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株月华魂莲,他谨记师尊的叮嘱,动作轻柔到了极致,用玉铲一点点拨开周围的蓝色晶簇,生怕惊扰了这圣洁的花朵。
终于,他成功地将整株月华魂莲连同其下一点点凝结的月华灵土完整地采掘了出来,花朵在他掌心微微摇曳,月白色的光华流淌,那宁静清冷的气息愈发明显。
他捧着这株小花,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转身快步走到沈清弦面前,脸颊因兴奋和紧张而微微泛红,仰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师尊,将手中的月华魂莲递了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和巨大的期待:
“师尊,这花……送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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