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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价值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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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万!

这三个字,像三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辅导员王老师的脑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眼球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向外凸出,呆呆地看着苏晚晴,又看了看旁边神色自若的陈渊,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三百万,对于他这样一个拿着固定工资的大学辅导员来说,是一个需要不吃不喝奋斗几十年的天文数字。

而现在,这个数字,就这么轻飘飘地从眼前这位美女投资人的口中说出,要投给一个他几分钟前还准备记大过处分的穷学生?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荒谬,极致的荒谬感之后,是一种更为强烈的悔意和后怕。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差一点,就亲手毁掉了一个价值三百万,甚至可能远不止三百万的未来项目,以及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天才学生。

如果苏晚晴再晚来五分钟,等他把那个处分决定做下去,那后果……

王老师不敢再想下去,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又冒了出来,比刚才更甚。

“苏……苏总,您……您请坐,快请坐!”王老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失神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拉过自己那张椅子,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点头哈腰地请苏晚晴坐下,“陈渊同学,你也坐,快坐啊!”

那态度,与几分钟前的声色俱厉,判若两人。

陈渊的内心,同样掀起了一丝波澜。

三百万。

这个数字,精准地踩在了他心中对“时间引擎”项目启动资金的预估上限。他原本的计划,是先靠自己的能力做出一个简陋的演示版本,然后去参加一些创业大赛,或者找一些天使投资人,能拿到五十万到一百万的启动资金,就己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笔投资,就来得如此迅猛,如此……丰厚。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古井无波的平静。他知道,资本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丰厚的馈赠,背后往往都标着越是昂贵的价码。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平静地看着苏晚晴,等待她的下文。

这份超乎年龄的镇定,让苏晚晴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浓郁。她没有坐下,而是环顾了一下这间略显拥挤和杂乱的办公室,微笑着对王老师说道:“王老师,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关于商业投资的细节,这里可能不太方便。不知道学校里,有没有更安静一点的地方?”

“有有有!当然有!”王老师如蒙大赦,立刻接口道,“学校招待所有独立的茶室,我马上就去安排!苏总,陈渊同学,你们稍等,我这就去!”

说完,他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陈渊和苏晚晴两人。

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而紧张的安静。

“看来,你惹上的麻烦不小。”苏晚晴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跳梁小丑而己,算不上麻烦。”陈渊淡淡地回答。

苏晚晴笑了,那笑容像是清晨绽放的白玫瑰,带着一丝清冷,却又动人心魄。“有自信是好事。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的项目计划书,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陈渊迎着她的目光,毫不回避地问道:“这也是我想问苏总的。据我所知,这份计划书,我只给过一个人看。”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确,他在怀疑秦风。

苏晚晴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她摇了摇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学生,缓缓说道:“你不用怀疑你的伙伴。秦风这个名字,早就在我们公司的人才观察名单上了。我们天鸿资本有一个‘雏鹰计划’,专门用来发掘和跟踪各大高校里有潜力的技术人才。秦风,是你们江城大学名单上的头号目标。”

陈渊心中一动,原来如此。

“我的人注意到,一向独来独往的秦风,最近和一个经济学院的学生走得很近,甚至在实验室里密谈了很久。这引起了我的好奇。”苏晚晴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所以我动用了一点小小的资源,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技术天才如此着迷。然后,我就看到了你的‘时间引擎’。”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既打消了陈渊对秦风的疑虑,又不动声色地展现了自己强大的信息渠道和资源网络。

“苏总的手段,令人佩服。”陈渊由衷地说道。

“在商场上,信息就是生命线。”苏晚晴重新走到他面前,气场全开,“现在,该谈谈正事了。陈渊同学,你的计划书我看得很仔细,可以说,它是我近半年来,看到过的最让我兴奋的校园项目。逻辑清晰,痛点明确,商业闭环完整,尤其是你对用户粘性和社区文化的构想,非常超前。”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所以,我决定投资。三百万人民币,作为项目的启动资金,包括服务器搭建、团队组建和初期市场推广。我的条件是,我要公司40%的股份。”

40%!

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陈渊的心上。

狮子大开口!

他瞬间就明白了苏晚晴的意图。这不仅仅是一笔投资,更是一场试探,一场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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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好这个项目,但或许并不完全看好自己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创始人。她想用这笔巨款,来换取对公司未来走向的绝对控制权之一。

如果陈渊被这三百万砸晕了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那他在苏晚晴心中的评分,恐怕会立刻一落千丈。一个轻易放弃控股权的创始人,未来也很可能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

陈渊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地计算着。

他与秦风的约定,是秦风占股30%。如果苏晚晴再拿走40%,那留给自己的,就只剩下30%。

三足鼎立,甚至自己还是最弱势的一方。这绝对不行!

“时间引擎”是他重生归来,事业版图的第一块基石,他绝不容许控制权旁落!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迎着苏晚晴那锐利的目光,摇了摇头。

“苏总,我非常感谢您的认可和慷慨。但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

苏晚晴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玩味。“哦?为什么?三百万,买你一个还停留在纸面上的想法,你觉得不值?”

“不。”陈渊的回答斩钉截铁,“我的想法,远不止值三百万。苏总,您看到的,只是‘时间引擎’的第一阶段。在我的规划里,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校园应用,而是一个生态的入口。”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白板前,拿起一支笔,飞快地画了起来。

“以二手交易和信息发布为流量入口,迅速积累校园第一批核心用户。然后,第二步,上线校园社交和活动组织模块,用社区文化增强用户粘性。当我们的用户覆盖江城所有高校后,第三步……”

他的笔尖,在白板上重重一点。

“我们将切入校园金融和教育培训。分期消费、技能课程、实习内推……我们将成为连接学生与社会的第一座桥梁。到那个时候,‘时间引擎’的估值,就不是用百万来计算,而是用‘亿’。”

他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那不是空想家的夸夸其谈,而是一种仿佛亲眼见过未来般的笃定。

苏晚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撼。

陈渊所描述的蓝图,几乎完美地勾勒出了未来几年校园市场发展的每一个风口!

这份超越时代的战略眼光,绝不是一个大三学生应该具备的!

“蓝图很美好,”苏晚晴收敛心神,重新恢复了投资人的冷静,“但从想法到现实,中间隔着万丈深渊。你需要钱,需要资源,而这些,我都能给你。”

“所以我愿意出让股份,但我需要保持对公司绝对的控制权。”陈渊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苏总,我的报价是,三百万,出让15%的股份。”

从40%到15%,这是一个巨大的差距。

苏晚晴的嘴角,那抹清冷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的严肃。“15%?陈渊,你的胃口,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团队,就值两千万的估值?”

“不凭什么。”陈渊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就凭我。苏总,投资,归根结底是投人。您今天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不是因为这份计划书写得有多完美,而是因为您相信,写出这份计划书的人,有能力将它变成现实。”

“我可以向您保证,”陈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三年之内,‘时间引擎’的日活跃用户将突破一百万,年营收超过五千万。届时,您今天投入的三百万,回报将超过二十倍。这个数字,应该能超过您 投资组合里绝大多数的项目了。”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苏晚晴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见过无数的创业者,有夸夸其谈的,有谨小慎微的,但她从未见过像陈渊这样的。

他没有用华丽的辞藻来包装自己,也没有卑微地乞求资本的垂青。他只是平静地,将自己的价值和未来的预期,摆在了桌面上。

那份自信,不像是演出来的,而是源于一种对未来的绝对掌控。

“三年,二十倍回报?”苏晚晴轻声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清冷和疏离,而是多了一丝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欣赏。

“陈渊,你是我见过的,最狂妄,也最有趣的年轻人。”

她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礼节性的交握。

“20%。三百万,我占股20%。这是我的底线。除了资金,天鸿资本在法务、财务和后续融资上,都会为你们提供全面的支持。”

陈渊看着她伸出的手,知道这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20%的股份,秦风30%,自己占50%。

他依然牢牢掌握着公司的控股权。

这个结果,可以接受。

“合作愉快,苏总。”

陈渊伸出手,与她紧紧握在了一起。

两只手,一只代表着洞悉未来的头脑,一只代表着雄厚现实的资本,在这一刻,终于连接到了一起。

一个即将搅动整个互联网风云的“时间引擎”,在2013年这个炎热的夏日午后,伴随着一场未遂的诬告和一场价值千万的博弈,正式宣告……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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