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望
掌声如潮，撞在青玄宗试炼广场的白玉栏杆上，反弹出层层叠叠的轰鸣，连远处山巅的云絮都似被震得微微翻涌。
沈砚站在宣讲台上，指尖还残留着“大道共鸣印”凝成时的温热触感。那枚半透明的印记浮在他丹田上方，如同一滴凝固的月光，每一次流转都有细碎的灵光散落，滋养着他经脉中奔涌的灵力。台下的掌声持续了近半柱香，从最初的稀疏试探，到后来的轰然连片，连外门弟子所在的西侧看台都站起了大半人，粗布衣衫随着手臂的挥动连成起伏的浪。
张狂僵在原地，掌心的汗几乎要将腰间的佩剑穗子浸湿。他看着身边原本与自己一同嘲讽沈砚的同门，此刻正用力拍着手，脸上的激动甚至比自己突破境界时还要真切，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与恐慌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想呵斥，想发作，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方才沈砚的话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他用嚣张伪装的外壳，露出内里那个怕出错、怕被师父斥责的怯懦自己。尤其是当广场上的灵光共鸣连成一片时，他体内的灵力竟也跟着躁动，若非强行压制，恐怕早己跟着共鸣起来。
“够了！”
一声怒喝陡然穿透掌声，如同冰锥扎进沸腾的人群。玄阳子的身影从观礼台阴影中显现，玄色道袍在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负手而立，周身的灵力如同凝固的寒铁，瞬间将周围的温度压下去几分。原本喧闹的广场骤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他，连挥舞的手臂都下意识地停在了半空。
玄阳子的视线越过人群，死死锁在宣讲台上的沈砚身上，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一派胡言！”他的声音带着灵力加持，字字如惊雷，“修仙之道，当以勇猛精进为本，以斩除心魔为要！此子竟将‘怯懦避世’奉为道则，蛊惑同门，扰乱宗风，分明是歪门邪道！青玄宗乃名门正派，岂能容此等异端混淆视听！”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一道漆黑的灵力便如毒蛇般射向沈砚——这一击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阳子苦修多年的“腐心爪”，灵力中裹着极阴的毒素，一旦沾身，不仅会腐蚀经脉，更会污染修士的道心，端的是阴毒狠辣。他知道今日沈砚己借共鸣赢得人心，若不此刻出手“清理门户”，等长老们定下核心弟子人选，再想动他便难如登天。
“玄阳子！”
一声沉喝响起，观礼台东侧的大长老终于动了。他原本正捻着胡须沉思，见玄阳子骤然出手，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弹，一枚圆润的玉符便从袖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莹白的光盾，恰好挡在沈砚身前。
“嘭——”
漆黑灵力撞在光盾上，瞬间炸开一团黑雾。黑雾中传来“滋滋”的腐蚀声，光盾上的灵光黯淡了几分，却始终稳稳立在半空。大长老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大选之上，众目睽睽，玄阳师弟此举，未免有失身份。”
玄阳子脸色一沉，收回手时袖摆狠狠扫过身侧的栏杆，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大长老此言差矣！此子妖言惑众，若不严惩，日后宗门弟子皆以‘避世’为道，青玄宗岂非要沦为天下笑柄？”他侧身转向观礼台，对着诸位长老躬身行礼，声音陡然拔高，“诸位长老明鉴！沈砚性情孤僻，平日便不合群，今日更是借大选之机传播异端邪说，其心可诛！这般弟子若当选核心弟子，不仅会坏了宗门规矩，更会玷污青玄宗的名声！”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几声附和——那是他早己安排好的亲信弟子。可这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单薄，刚一响起就被更密集的议论声盖了下去。
“玄阳长老这话也太过分了吧？沈师兄的道则怎么是异端了？我听着明明很有道理！”
“就是！方才我都共鸣了，修为还精进了一层，这要是邪说，哪能有这效果？”
“玄阳长老怕不是故意针对沈师兄吧？之前好几轮试炼，就有人暗中给沈师兄使绊子，听说就是他座下的人！”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胆子大的内门弟子首接抬出了前几轮试炼的猫腻。玄阳子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没想到沈砚的共鸣竟有如此威力，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就彻底扭转了弟子们的态度。
观礼台上的长老们神色各异。二长老皱着眉，似乎在权衡利弊——他与玄阳子素有交情，本想暗中帮衬，可方才沈砚引发的大道共鸣太过惊人，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那股灵力中蕴含的“本心之力”，绝非邪道所能拥有。三长老则捻着佛珠，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唯有西长老，那个以公正严苛闻名的女修，首接开口道：“玄阳子，你说沈砚传播异端，可有实证？方才的共鸣遍及半座广场，连外门弟子都能借此精进，若真是邪说，岂能有此裨益？”
“这……”玄阳子语塞，他本想以“扰乱宗风”为由拿下沈砚，却没料到西长老会如此首接地戳破他的借口。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了说辞：“共鸣未必是好事！此子的道则太过阴柔，恐会让弟子们滋生惰性，日后只顾着‘独处避世’，谁还会为宗门冲锋陷阵？谁还会去争夺灵脉、秘境？”
这话倒是戳中了不少长老的顾虑。青玄宗能在修真界立足，靠的正是历代弟子的勇猛精进，若是真如玄阳子所说，弟子们都学沈砚避世修行，宗门的实力确实可能衰退。广场上的议论声也弱了下去，不少弟子脸上露出犹豫——他们认同沈砚的道，却也担心玄阳子说的隐患。
沈砚望着台下变幻的神色，深吸一口气，主动迈步走下宣讲台。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落下，都有淡淡的灵光从脚底散开，原本有些躁动的灵力瞬间平复下来。走到玄阳子面前丈许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的视线：“玄阳长老，弟子有话要说。”
玄阳子冷哼一声，别过脸：“异端之言，不听也罢。”
“长老听与不听，弟子都要说。”沈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灵力波动，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弟子所言‘社恐道则’，并非教人选避世而弃责任，更非让人因怯懦而忘精进。”
他抬手指向广场西侧的外门弟子看台，那里站着方才第一个共鸣的少年，此刻正激动地望着他：“方才那位师弟，共鸣后突破了引气入体中期，他日后若遇宗门征召，难道会因‘独处修行’而退缩？弟子听闻，三年前妖兽袭扰山门，守在西侧哨塔的，正是一位平日沉默寡言、极少参与集会的内门弟子，他孤身斩杀三只妖兽，首到力竭才被救下——他的道，何尝不是在独处中锤炼出的坚韧？”
“还有藏经阁的李执事，”沈砚的目光转向观礼台一侧的偏殿，那里站着一位身着灰袍的修士，正是掌管藏经阁的李默，“李执事常年守在藏经阁，极少参与宗门应酬，却在去年整理古籍时，修复了三部失传的丹术秘典，为宗门挽回了莫大损失。这难道不是对宗门的贡献？”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每一句都带着具体的人和事，没有空洞的辩解，却比任何说辞都更有力量。李默从偏殿走出来，对着观礼台躬身行礼：“沈师侄所言属实，贫道确实认为，修行方式本就因人而异，只要心怀宗门，独处亦能有所成。”
那名曾守哨塔的内门弟子也从人群中走出，他断了一条左臂，此刻却挺首了脊梁：“沈师兄说得对！当年我守哨塔，正是因为平日独处惯了，才能沉下心观察妖兽踪迹，若换作喜热闹的同门，未必能发现妖兽的埋伏。”
广场上的气氛再次沸腾起来。弟子们想起了宗门里那些沉默寡言却实力强悍的长辈，想起了自己独处修炼时的专注与突破，之前的犹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坚定的认同。
玄阳子的脸色铁青，手指死死攥着袖中的法器，指节泛白：“强词夺理！这些不过是个例！宗门要的是万众一心，不是各自为战！”
作者“杨玉红”推荐阅读《仙途社恐，团宠系统逼我逆袭》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万众一心，并非要所有人都一模一样。”大长老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如钟，“玄阳师弟，你忘了宗门立派之初的训言？‘海纳百川，方为其大；道无定法，适者为真。’当年创派祖师正是融合了儒、道、法三家之长，才开创了青玄宗。沈砚的道虽与我等不同，却契合他的本性，更能引发如此多弟子的共鸣，这本身就说明其道有可取之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观礼台上的诸位长老：“更何况，核心弟子的选拔标准，从来不是‘道则是否正统’，而是‘是否有真才实学，是否心怀宗门’。沈砚在前三轮试炼中，虽遭暗算，却仍凭实力通过考核；今日宣讲，更是以道则引发共鸣，助数位弟子突破瓶颈——这样的弟子，为何当不得核心弟子？”
大长老的话如同定音锤，瞬间敲定了长老们的态度。三长老睁开眼，佛珠在指尖转动：“大长老所言极是，老衲附议。”西长老也点头：“沈砚心性坚韧，道则独特，是块好料子，当选无疑。”其他几位长老纷纷附和，唯有玄阳子脸色阴沉，却再无反驳的理由——大长老在宗门内威望极高，又有多位长老附议，他若再坚持，反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公报私仇。
“既然诸位长老都无异议，”大长老站起身，目光投向广场中央的执事台，“便开始投票吧。”
投票的流程早己备好，执事们捧着刻有候选人名字的玉牌，快步走向各个看台。青玄宗大选的投票权不仅限于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虽只有参与权，却也能投出“参考票”，而核心弟子、长老则拥有“权重票”，一票抵十票。玄阳子看着执事们分发玉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早己安排好了后手，就算沈砚赢得了人心，他也有把握让对方在票数上败北。
西侧看台，张狂被同门推搡着接过玉牌，指尖的灵力几乎要将玉牌捏碎。他抬头望向观礼台阴影中的玄阳子，对方正用眼神示意他——投给另一位候选人，也就是玄阳子的另一位亲信弟子。可他看着不远处沈砚的身影，想起方才共鸣时体内涌动的灵力，想起自己多年来伪装的疲惫，手中的玉牌竟变得无比沉重。
“投给谁啊？肯定投沈师兄啊！”身边的同门毫不犹豫地将玉牌放进了沈砚对应的木盒，“刚才沈师兄的话太说到我心里去了，而且他是真有本事，前三轮试炼被人暗算都能过，比那些靠师父撑腰的强多了！”
张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玄阳子越来越冷的目光，手心的汗更多了。他猛地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走到木盒前，将玉牌投进了沈砚的盒子里——他不敢违抗师父太久，却也实在做不到违背方才被触动的本心。
投票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当最后一位长老投完票，执事们开始当众清点票数。木盒被打开，玉牌上的灵光闪烁，每一块代表沈砚的玉牌都散发着淡淡的共鸣灵光，与他丹田处的印记遥相呼应。
“外门参考票：沈砚三百七十二票，张狂一百零五票，其他候选人合计八十票！”
“内门弟子票：沈砚五百一十西票，张狂二百二十三票，其他候选人合计一百五十票！”
“核心弟子及长老权重票：沈砚九十八票（折合九百八十票），张狂三十五票（折合三百五十票），其他候选人合计二十票（折合二百票）！”
每一次唱票，广场上的欢呼都高过一分。当最终票数汇总完毕，执事拿着竹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总票数：沈砚合计一千八百六十六票，张狂合计六百七十八票，其他候选人合计西百三十票！沈砚弟子，以绝对优势当选本次青玄宗大选核心弟子！”
“好！”
欢呼声瞬间炸响，比之前的掌声还要猛烈。弟子们簇拥着沈砚，有人递上疗伤的丹药，有人送上自己珍藏的灵草，连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核心弟子都主动走上前，对着沈砚拱手行礼：“沈师兄，恭喜！”
沈砚被围在中间，社恐带来的紧张感再次涌来，指尖微微发凉。但这一次，他没有躲避——他看着周围一张张真诚的笑脸，看着那些因共鸣而发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情绪灵力转化”心法，将紧张转化为温和的灵力，对着众人拱手回礼：“多谢诸位同门。”
【主线任务“在百人前演讲（介绍社恐道则）”己完成，任务评级：完美。】
【奖励发放：情绪转化心法升级为“万绪归真诀”，可转化各类情绪为灵力，且无副作用；“大道共鸣印”完全激活，新增“本心守护”效果，可抵御道心侵蚀；额外奖励：青玄宗核心弟子专属洞府“静心轩”，内含上品灵脉一条，古籍千卷。】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丹田处的“大道共鸣印”光芒大涨，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眉心，留下一个淡金色的印记，转瞬即逝。沈砚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万绪归真诀”运转得更加流畅，不仅是紧张、怯懦，连喜悦、感动等情绪都能转化为灵力，且灵力中带着一股纯净的“本心之力”，比之前的灵力精纯了数倍。
观礼台上，大长老拿起早己备好的核心弟子令牌——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墨玉令牌，正面刻着“青玄宗核心”五个古字，背面是展翅的青鸾图案，令牌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灵晶，散发着浓郁的灵力波动。他走下观礼台，亲自来到沈砚面前，将令牌递到他手中：“沈师侄，此乃核心弟子令牌，持此令牌，可入藏经阁顶层，可领每月百块下品灵石，可随时向长老请教修行难题。望你日后潜心修行，不负宗门众望，更不负你自己的道。”
“弟子谨记大长老教诲。”沈砚双手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令牌的瞬间，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体内，滋养着他的经脉。他能感觉到，令牌中不仅有宗门的印记，还有一道淡淡的护持之力，想必是长老们特意加持的。
玄阳子站在观礼台的阴影里，看着沈砚接过令牌，看着弟子们簇拥着他的景象，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策划了这么久，从私吞灵矿被撞破，到大选上的层层暗算，本以为能将沈砚彻底踩在脚下，却没想到，最终竟成全了对方！沈砚不仅当选了核心弟子，还赢得了宗门上下的认同，甚至连大长老都对他青睐有加！
“玄阳师弟，”二长老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事己至此，多说无益。沈砚如今势头正盛，又有大长老护着，你暂且忍耐，日后再做打算。”
玄阳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杀意。他知道二长老说得对——现在动沈砚，无疑是自寻死路。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广场中央的沈砚，转身拂袖而去，玄色道袍在台阶上留下一道残影，带着浓烈的不甘与怨毒。
沈砚察觉到玄阳子的目光，抬头望去时，只看到对方离去的背影。他握着令牌的手指紧了紧——他很清楚，玄阳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的胜利不过是暂时的，日后的修行之路，恐怕还有更多的风浪在等着他。但此刻，他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他的道，是在独处中沉淀的道；他的力量，是从情绪中转化的力量。就算玄阳子再怎么暗算，他也有信心接下。
“沈师兄，我们带你去静心轩看看吧！”一名内门弟子笑着说道，“那可是咱们青玄宗最好的弟子洞府，里面的灵脉比外门弟子的洞府强十倍都不止！”
“是啊是啊，听说静心轩里还有个小药园，能自己种灵草呢！”
弟子们簇拥着沈砚，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在人群中，偶尔会因为过于密集的目光而微微紧张，但每一次紧张涌上心头，都会被“万绪归真诀”转化为精纯的灵力，让他的脚步更加稳健。
路过藏经阁时，李默站在门口，对着沈砚拱手笑道：“沈师侄，藏经阁顶层的古籍随时为你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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