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底测验的辉煌成绩，像一阵旋风，把林枫和苏婉清卷到了风口浪尖上。
羡慕、敬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各种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小土房成了靠山屯乃至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的“状元窝”。
但林枫清醒地知道，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真正的全国统一高考，竞争之激烈，远非一次摸底测验可比。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冲刺时间。
很快，公社下发了正式的高考复习大纲和报名通知。考试时间定在了一个多月后，时间紧迫得像上紧的发条。
大纲一到，知青点彻底炸了锅。看着那厚厚一摞需要复习的内容范围，很多原本还心存侥幸的知青彻底傻了眼，哀嚎一片。课本早就没了，参考资料更是稀缺，拿什么复习？
一股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与此相比，林枫和苏婉清则显得异常从容。林枫提前准备好的那些资料，此刻成了无价之宝，几乎完全覆盖了大纲要求。他们按部就班，根据大纲进行最后的查漏补缺和模拟训练。
然而，树大招风。他们这种“胸有成竹”的状态，很快引来了麻烦。
先是王建国和李卫东等关系好的知青，厚着脸皮来借资料抄录。林枫没有藏私，很大方地借了出去。他知道，在知识面前，适当的分享能赢得人心。
但紧接着，一些平时没什么交情，甚至以前对苏婉清有过微词的知青，也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这个要借数学笔记，那个要看政治提纲，小小的土房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苏婉清心软，看着别人焦急的样子，总想帮忙。但林枫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们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资料也有限，如果无休止地外借和解答，势必会影响自己的复习效率。
这天，又有两个女知青结伴而来，开口就要借林枫整理的“压题宝典”。
林枫还没说话，苏婉清看着她们期盼的眼神，犹豫地看向林枫。
林枫放下笔，脸上带着温和但疏离的笑容：“两位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和婉清也在最后冲刺阶段，资料我们自己也要用。之前借出去的笔记，很多还没还回来。这样吧，等我们用完这一轮，如果还有时间，一定借给你们看。”
他的话合情合理，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那两个女知青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其中一个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哟，考了第一第二就是不一样了，资料都成宝贝了，生怕别人看了超过你们是吧？”
另一个也帮腔：“就是，大家都是知青，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这么小气！”
苏婉清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想辩解又不知该说什么。
林枫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可以分享，但绝不接受道德绑架。
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却带着压力扫过那两个女知青：“互相帮助是情分，不是本分。我和婉清的资料，是我们自己一点一点搜集、整理的，付出了多少时间和心血？我们愿意帮谁，是我们的自由。如果你们觉得小气，大可以自己去公社、去县城找资料，而不是在这里指责付出了努力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那两个女知青被噎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悻悻地走了。
人走后，苏婉清有些不安地拉着林枫的衣袖：“林枫，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们好像生气了。”
林枫拍拍她的手，语气坚定：“婉清，你要记住，现在是关键时刻，仁慈要用对地方。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考上。无原则的滥好人，只会拖累我们自己。对于真心求助的，比如王建国他们，我们可以帮。但对于这种只想不劳而获、还理所当然的人，没必要客气。”
苏婉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明白林枫是对的，只是性格使然，一时难以硬起心肠。
这件事很快在知青点传开。有人觉得林枫做得对，备考时期时间宝贵；也有人觉得林枫太自私，不够团结。
林枫对此一概不理，专心复习。他深知，最终的成绩才是硬道理。
然而，资料的紧缺确实是普遍问题。连赵队长都为此发愁，向上级反映，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天晚上，韩老汉悄悄来找林枫，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林小子，我有个远房侄子，在县中学当老师。我托他打听了一下，他说学校图书馆好像还封存着一些过去的复习资料和试卷，但一般人弄不出来……”
林枫心中一动！这可是个宝贵的信息！
他立刻追问：“韩大爷，您侄子有没有说，怎么样才能弄到？”
韩老汉搓着手，有些为难：“他说……管钥匙的是个老顽固，认死理，不好说话。除非……除非有上面的条子，或者……或者能拿出点他感兴趣的东西换……”
“他感兴趣什么？”林枫敏锐地抓住重点。
“那老家伙……好像特别喜欢老物件，尤其是带字的，什么旧书、旧字画之类的……”韩老汉不确定地说。
旧书、旧字画？林枫立刻想到了空间里那几本他淘换来的旧书，还有那枚青铜印章！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他谢过韩老汉，回到屋里，对苏婉清说：“婉清，我明天还得去趟县城，想办法弄点关键的复习资料回来。”
苏婉清现在对他几乎是盲目信任，虽然担心，还是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第二天，林枫再赴县城。他先去了药材收购站，这次，他咬牙卖掉了一株品相稍次的人参。虽然价格被压了点，但还是换回了一笔“巨款”。
然后，他找到韩老汉的侄子，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林枫没有首接提资料的事，而是先送上一条好烟（用卖人参的钱买的），客气地请教了一些高考的政策问题。
韩老汉的侄子见林枫懂事，谈吐也不俗，好感大增。聊得差不多了，林枫才“不经意”地提起复习资料难找的困境，并暗示自己家里有本祖传的、有点年头的古籍，不知道能不能请那位管钥匙的老师“鉴赏”一下，行个方便。
对方心领神会，答应帮忙牵线。
下午，在韩老汉侄子引荐下，林枫见到了县中学管资料室的老教师。老人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古板严肃。
林枫没有急于求成，先是恭敬地请教学问，言谈间展现出扎实的文史功底，让老教师刮目相看。然后，他才拿出那枚清洗干净、用软布包好的青铜小印章，请老人“鉴定”。
老人一看到那古朴的印章，眼睛顿时亮了，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了半天，爱不释手，连连赞叹：“好东西！虽是民间私印，但这刀工、这包浆，起码是明以前的东西了！小伙子，你这哪来的？”
林枫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懂其价值，只是觉得老人是行家，特拿来请教。
老人对林枫的“好学”和“坦诚”十分欣赏。最后，林枫“忍痛”表示，愿意将这枚印章“暂存”于老师处，供其研究赏玩，只希望能借阅抄录一些复习资料。
老人沉吟良久，看着那枚印章，又看看林枫诚恳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林枫背着一大包用旧报纸严实包裹的、县中学资料室珍藏的历年高考试卷汇编和权威复习提纲，满载而归！
当他把这些散发着油墨香的“宝贝”展现在苏婉清面前时，苏婉清惊得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林枫……你……你是怎么弄到的？”
林枫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运气好，遇到贵人了。”
他没有多说其中的周折，但苏婉清知道，这背后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她看着林枫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爱意。
这一夜，小土房的灯光亮得格外久。
有了这批至关重要的“弹药”，林枫和苏婉清的复习如虎添翼。而林枫智取资料的故事，也不知怎的悄悄在少数知情人中流传开来，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对年轻人，恐怕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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