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凌尘背靠着吱呀作响的木门,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脑海中,那段突兀涌入的、破碎而晦涩的古老信息仍在盘旋,如同星辰运转,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奥秘。
“引万灵之气,淬不灭之躯,筑无上道基……”
碎片化的字句闪烁着微光,远超他此生所知的任何功法理念,首指大道本源。甚至比他前世所创的帝经基础篇,都显得更加……古朴浩大?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胸口那枚再次沉寂下去、冰凉如初的黑戒。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母亲留下的遗物,竟隐藏着如此秘密?
剧烈的虚弱感和灵魂深处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打断了他的沉思。刚才议事厅中的对峙、写休书、扇耳光、以及黑戒的异动,无一不在疯狂消耗着他这具废柴身体本就濒临极限的精力。
他踉跄着走到那张硬板床边,几乎是瘫倒下去。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骨骼如同散架,气海处的空荡和经脉的淤塞感更加明显。
必须……必须尽快恢复一丝力量。否则,莫说探索戒指和功法的秘密,就连自保都成问题。
他尝试着按照脑海中那古老总纲的指引,感应天地灵气。
然而,结果令人绝望。
这方天地的灵气本就稀薄,而他这具身体,更是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破漏筛子,那些微薄的灵气根本无法引入体内,即便有那么一丝侥幸钻入,也瞬间就从淤塞的经脉中逸散殆尽。
空有绝世法门,却无筑基之柴!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夹杂着身体上的极致痛苦,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神。
窗外,天色迅速暗淡下来,乌云汇聚,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
轰隆隆……
一场夜雨,即将来临。
夜雨滂沱,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瓦片,发出密集而压抑的声响。寒风从墙壁的缝隙中钻入,带来刺骨的凉意。
凌尘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身上那床薄薄的破旧棉被根本无法抵御这寒意。身体的痛苦和极度的虚弱,让他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迷糊状态。
前世纵横寰宇、言出法随的魔帝之尊,与今生这困于陋室、饥寒交迫的废柴之身,两种记忆和感受交织碰撞,带来一种荒谬绝伦的撕裂感。
就在他意识昏沉之际——
“砰!”
小屋那本就不牢固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破碎的门板向内飞溅,冰冷的雨水和凛冽的寒风瞬间倒灌而入!
几道黑影,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和毫不掩饰的恶意,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脸色狰狞、眼中布满血丝的凌浩!
他身后跟着的,依旧是白天那几条忠实的走狗,个个面色不善,手里竟然都拿着浸泡过盐水、闪着寒光的牛皮鞭!
“小杂种!你他妈倒是挺能睡啊?!”
凌浩的声音因为愤怒和酒精而变得嘶哑扭曲,他一步踏入屋内,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油滑的头发流下,更添几分狠厉。
白天在议事厅,他被凌尘那突如其来的气势和诡异的手段彻底震慑住了,甚至感到了恐惧。回去之后,越想越憋屈,越琢磨越觉得丢人!
他凌浩,凌家大长老之孙,淬体三重的高手,竟然被一个气海破碎的废物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尤其是后来听说凌尘硬抗一刀毫发无伤,他更是又惊又怕,但酒精和狐朋狗友的怂恿,最终压过了那丝恐惧。
他认定白天一定是出了什么邪,或者是长老暗中出手相助!这个废物,绝对还是那个废物!
“浩哥……要不……算了吧?白天他……”一个狗腿子看着床上似乎昏迷不醒的凌尘,想起白天的诡异,有些惴惴不安。
“废物!怕什么?!”凌浩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狞笑道,“白天那是他走了狗屎运!现在深更半夜,长老们都在休息,谁还能护着他?今天老子就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凌浩,羞辱若雪小姐的下场!”
冰冷的雨水和凛冽的杀意将凌尘从昏沉中彻底激醒。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凌浩那张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以及那几条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不祥光泽的皮鞭。
他的心中一沉。
若是平时,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些蝼蚁生不如死。
但现在,他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万分,体内空空如也,如何对抗这几个淬体境的恶奴?
“凌浩……”凌尘的声音沙哑虚弱,试图用言语震慑,“你可知白日……”
“知你妈!”凌浩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想到白天柳若雪被羞辱的场景和林峰师兄那难看的脸色,他就怒火中烧,仿佛自己被戴了绿帽一般,“给我打!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他身后的狗腿子们不再犹豫,狞笑着围了上来。
“啪!”
第一鞭,狠狠地抽在了凌尘的肩头!
浸过盐水的牛皮鞭,冰冷而粗糙,瞬间撕裂了他单薄的衣衫,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火辣辣的剧痛猛地炸开!
凌尘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牙关瞬间咬紧!
“啪!啪!啪!”
紧接着,第二鞭,第三鞭……更多的鞭子如同毒蛇般落下,疯狂地抽打在他的背上、手臂上、腿上!
雨水、血水混杂在一起,浸透了他的衣衫。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淹没。
屈辱!
无边的屈辱感,甚至超越了肉体的痛苦,如同烈焰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幽冥魔帝,万古巨头,竟被几个蝼蚁般的凡人,用最原始、最羞辱的方式鞭打!
他的眼神在剧痛和雨水冲刷下,变得冰冷彻骨,那深处,一丝猩红的、属于魔帝的暴戾杀机,正在疯狂滋生!但他死死压制着,现在暴露,唯有死路一条。
他只能蜷缩起身体,尽可能护住要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哈哈哈!废物!你白天的嚣张劲儿呢?!”
“还敢休了若雪小姐?你也配!”
“打!给我狠狠地打!”
凌浩猖狂的笑声和走狗们的叫骂声,混杂着雨声和鞭挞声,在这间破败的小屋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鞭打终于停止了。
凌浩似乎打累了,也可能是怕真的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他喘着粗气,走上前,用脚踢了踢地上如同破布口袋般一动不动的凌尘,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呸!废物就是废物!给我记清楚了,在凌家,你永远只配趴在地上!我们走!”
说完,他带着一群意犹未尽的狗腿子,扬长而去,消失在雨幕之中。
破败的小屋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以及地上少年微不可察的、痛苦的喘息。
凌尘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浑身衣衫破碎,布满了纵横交错、皮开肉绽的鞭痕,鲜血混着泥水,看上去凄惨无比。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再次昏厥。
但就在这时,在那极致的痛苦和屈辱的刺激下,他灵魂深处,那丝被封印的、不朽的帝魂本源,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微微躁动起来。
同时,他胸口那枚紧贴皮肤的黑戒,再次变得滚烫!
这一次,它没有释放出防护涟漪,也没有传来信息流,而是产生了一股微弱却持续的**吸力**!
但这股吸力,不再是吸收他的气血,而是……疯狂地汲取着周围空气中,那因他受伤而弥漫开的**血腥气**,以及那深藏于他伤口之下、几乎微不可察的**帝血气息**!
嗡……
戒指表面,那些古老的纹路再次微微亮起,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丝!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暖流**,竟逆反而行,从戒指中反馈而出,缓缓注入凌尘近乎枯竭的体内!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那火辣辣的剧痛竟开始飞速减轻,伤口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还夹杂着一丝……麻痒?
那是……伤口在极其缓慢地愈合的迹象!
凌尘猛地睁开了眼睛,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以及身体伤口处传来的诡异变化。
剧烈的痛苦依旧存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这戒指……
它并非只是被动护主或传授功法?
它需要……**鲜血**?尤其是……**我的血**?
难道白天的自主防护和功法传授,也是因为接触了我的鲜血?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他脑海中蹦出。
他艰难地、颤抖地抬起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目光死死盯住手臂上那一道最深、仍在渗血的鞭痕。
如果……如果我主动将鲜血……涂抹上去呢?
这枚神秘的戒指,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它会……吞噬我?还是……给予我新生?
冰冷的雨声中,少年的眼神,在痛苦与绝望的深渊里,燃起了一簇疯狂而偏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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