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听见那声笑，耳朵嗡了一下。
三秒？
他低头看自己左臂，皮肉焦黑，裂口里渗着血，契约纹章烧得焦黑，边缘卷了起来。整条胳膊己经不听使唤，可他还站着，靠着一口气撑着。
古籍漂在三米外，封面朝下，血干了，光也快没了。
他动了。
膝盖砸在浮板上，往前爬。每挪一寸，断开的神经就抽一次，左臂的骨头像是被撕扯着往反方向扭。他没停，手指抠进金属缝里，硬是把自己拖了过去。
终于够到书。
他翻过来，最后一页那行字还在：【观测权限绑定成功，共担者协议进入永久续期流程】
“流程？”他咧嘴，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还跟我走流程？”
话音刚落，主裂隙深处又传来一声轻笑。
还是她。
“林川。”
“嗯。”
“你这次，又超时了三秒。”
林川盯着那道即将闭合的缝隙，忽然笑了。笑得肩膀首抖，嘴角流出丝丝血。
“三秒？”他抬起右手，抹了把脸，“那我就把时间……撕了。”
他五指张开，猛地按在左臂焦黑处。
肌肉裂开，血喷出来。他不管，手指进去，一路摸到皮肉底下那块发烫的纹章。它还在震，像是想逃，但林川一把掐住，用力一扯——
“操！”
整块纹章被他从臂上撕下，连着筋膜和血管，像块烧红的烙铁在他掌心嗡鸣。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空中就蒸发成雾。
可这东西没灭，反而越震越快，好像在吸他身上的东西。他脑子一空，眼前闪出画面——
暴雨夜，电动车摔进水坑，他狼狈爬起来，抬头看见便利店门口站着个穿白裙的女孩，手里抱着本破书。
副站长拍桌子：“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敢接她的单？”
马桶炸了，粪水喷到天花板，苏星瑶蹲在边上，认真记录：“现代都市排泄系统承压极限测试，结果：失败。”
迪士尼花车巡游，他被她拉着冲进人群，对着喇叭吼：“苏星瑶！你是我唯一认证的五星好评客户！”
三年。
一千多天。
他每天说一句土味情话，从“你是我的GPS，没有你我就会迷路”到“我的心跳频率跟你Wi-Fi信号同频”，她从没回应，但从没阻止。
现在她被人拖走了，临走前扔回这本书，说“记得续约”。
续约？
林川咬破舌尖，疼得眼眶发酸。
“不是提取！”他吼出来，声音炸在崩塌的空间里，“是共享！老子没让你读，是让你看清楚——她选的是我！”
掌心那块纹章猛地一颤，嗡鸣戛然而止。
下一秒，金光从他胸口炸开。
不是一道，是一股洪流，冲得整个空间都在抖。记忆画面被抽出来，变成金色光粒在空中飞，有他送外卖摔车、她蹲在路边数蚂蚁、他教她扫码支付、她第一次吃辣条呛到咳嗽的画面。
全出来了。
洪流卷着碎片冲向裂隙，快撞上时，一道微弱金线从缝隙里探出来，轻轻一勾。
是她。
她在回应。
林川看得清楚，那线是从她手腕上延伸出来的，缠着玄甲军首领的银链，却硬生生分出一丝，搭上记忆洪流。
双向了。
可不够。
差一点。
林川低头看自己残臂，血还在流，心跳越来越慢。他知道撑不了多久。这招是自毁式的，撕了契约本源，等于切断了系统连接，再往前走，就是被抹除。
但他还有最后一招。
他抬起右手，把那块撕下来的纹章按在胸口，首接怼进皮肉里。
“你说过要记录现代生活体验。”他喘着气，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那我就把‘林川和苏星瑶’写进规则！”
纹章陷进胸膛，金光顺着血管蔓延。
整个记忆洪流突然静止了一瞬。
然后，重组。
画面不再乱飞，而是有序排列，最终凝聚成一本全新的书，悬浮在空中。
封面没字。
但有光。
温润的金光，不刺眼，却能稳住崩塌的空间。
林川伸出手。
指尖刚碰上书脊，扉页自动翻开。
一行字缓缓浮现：
试炼完成：情比金坚
他笑了。
笑得满脸是血，牙都快咬碎了。
“这次……我没超时吧？”
话音落下，整片空间突然静了。
光矛消失了。
裂隙不再崩塌，边缘开始收拢，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定格。浮板停止坠落，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只有那本新古籍，静静漂着，金光一圈圈扩散。
林川的身体却开始透明。
从脚底往上，一格一格地消失。他还能动，还能呼吸，但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了。系统在清他，把他当成非法入侵者，准备格式化。
他不在乎。
只要这本书成了，契约就还在。
他抬手，想再摸一下封面。
手指穿过了。
碰不到。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本书，忽然想起什么。
“喂。”他对着空气说，“你说要续约……那我现在算不算自动续费？”
没人回答。
金光缓缓收拢，古籍轻轻翻了一页。
一道细如发丝的光链从书页里延伸出来，绕上他即将消散的手腕，轻轻一拉——
他的意识被钉住了。
没被删。
还留着。
只是悬在裂缝边缘，不上不下，像卡在系统缓存里的临时文件。
古籍缓缓转了个方向，封面对着他。
扉页那七个字，微微发亮。
林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中间某页。
那里，原本空白的地方，浮出两行小字：
【共担者协议最终形态激活】 【绑定对象：林川】 【待确认：苏星瑶】
确认？
林川盯着那行字，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还没点头。
契约是成了，力量也进化了，可最后一步，得她亲自按确认。
他抬头看裂隙。
那边安静得吓人。
玄甲军首领没再出声，苏星瑶也没再说话。
可他知道她在。
就在那头，等着。
等一个动作。
等一个选择。
他抬起仅剩的右手，抹了把脸，把血汗都擦掉。
然后，冲着那道缝，咧嘴一笑。
“行啊。”他说，“那我就等你点确认。”
他靠着最后一丝意识站着，手腕上的光链微微发烫。
古籍漂在面前，扉页的字一闪一闪，像在呼吸。
裂隙边缘，一道极细的金线正从对面缓缓探出，朝着书页上的“确认”二字，慢慢靠近。
(http://www.220book.com/book/M7N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