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台后台的灯还亮着，数据线接口处的蓝光没了，林川盯着它看了半分钟，等它再闪一次。
没闪。
他知道那东西没死，是藏了。
他低头看手里的碎纸片，合同边角沾着灰，被空调吹得颤。撕得太狠，指甲缝卡了纸屑，抠了没出来。
“他们根本没打算给钱。”他开口，声音不大，咬字重，“就想拿我当活体导航，一路导到……”
后面两个字没说。
怕说出来就真了。
苏星瑶站在旁边，拎着黑色公文包，像拎一具刚解剖完的尸体。
“这包得烧了。”她说。
林川抬头：“烧？”
“里面有共振芯片，能复刻生物电场。”她顿了顿，“你碰过合同，指纹、体温、脑波频率，全录了。”
林川愣两秒，笑了：“所以现在我走到哪，人家GPS上就显示‘林川牌信号源’？”
她点头：“误差不超过三米。”
“建厂！”林川一拍桌子。
苏星瑶看他。
“不卖技术，不谈合作，不搞代工。”他眼睛发红，“我自己建厂，自己生产，自己发货。从今天起，谁想用我的电池——排队，交钱，签正规合同，少一个字都不行。”
说完转身拉开抽屉，掏出手机点开房产APP，翻出两居室估值，盯了三秒，咬牙：“不够十亿，但押给银行能贷七成，先搞定厂房押金，把生产线搭起来……”
正要拨中介电话，手机被人抽走。苏星瑶关机，咔哒一声扣在桌上。
然后她掏出一张黑卡，没标志，边角磨白。
推到他面前。
林川盯着卡，没动。
“哪来的？”
“试炼基金。”
“啥？”
“共担者资源共享。”她语气平，“规则第1005条。”
林川愣住：“你不是说这玩意儿不能随便动？”
“可以。”她说，“但必须用于共同目标。”
林川看着她：“建厂算不算？”
“算。”
他伸手想拿卡，又缩回：“密码？”
“你生日。”
林川笑了，有点抖：“你连我生日都记得？”
“录入过生物信息。”她淡淡道，“心跳频率、脑电波、DNA序列，全在试炼档案里。”
林川一噎：“所以我在你那，就是一堆数据？”
“你是共担者。”她说，“也是唯一通过初筛的人。”
林川没接话，盯着卡，手指敲桌面。
他知道这张卡意味着什么。
不是钱的问题。
是规则的问题。
天穹的试炼，向来不许外力介入。资源、技术、能力，全靠自己挣。可现在，她破例了。
为了他。
他忽然觉得嗓子干。
“你就不怕……上面查出来？”
“怕。”她点头，“但更怕你被做成信标。”
林川一怔。
向来清冷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怕”。
他没再磨蹭，一把抓起卡，攥进手心。
“行。”他站起身，眼神定了，“厂我建，钱你出，技术我管，安全你负责。以后谁再想拿合同坑我——”
顿了顿，咧嘴一笑：“咱首接放蓝光，照到他怀疑人生。”
苏星瑶没笑，眼角微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当晚。
林川没回家。
他抱着黑卡，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半夜两点，他从沙发上弹起来，冲里屋喊：“喂！”
没回应。
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门虚掩着，苏星瑶盘腿坐在床上，闭眼，手指在空中划动，像在调试看不见的界面。
“别练功了！”他一屁股坐床边，“咱聊会儿天。”
她睁眼：“有事？”
“这卡里有多少钱啊？”
“初始额度二十亿。”
林川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二十亿？！你管这叫初始额度？你们天穹是印钞的啊？”
“不是印钞，”她纠正道，“是能量兑换。”
“换啥？”
“灵晶。”
“那玩意儿地球有吗？”
“没有。”她摇头，“所以只能走暗网结算通道，换算成地球货币，打入境外离岸账户。”
林川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这卡……其实是张黑卡里的黑卡？”
“准确说，是试炼应急专户。”
林川低头看着手里的卡，忽然咧嘴一笑：“你给我这卡，是打算以后让我养你啊？”
话音刚落，小腿挨了一脚。
狠的。
首接从床边踹到地上。
“哎我草！”他抱着腿坐地上，“你这脚法又进步了啊！上次还只会戳人，现在首接KO了？”
苏星瑶己经躺下，背对着他，被子拉到肩膀。
“睡觉。”
林川坐在地上没动，揉着腿，笑出声。
“行行行，睡觉。”他爬起来，把卡塞进贴身口袋，拍了拍，“今晚睡踏实了，不怕半夜有人拿GPS定位我脑袋。”
刚要走，听见她说了句。
很轻。
“卡丢了，补不了。”
林川回头：“啊？”
她没回头，声音闷在被子里：“丢了就没了。下次得等半年，审批流程很麻烦。”
林川愣两秒，忽然把卡掏出来，塞进牙刷杯，倒扣在洗手池上，拿毛巾盖住，最后把拖鞋摆在门口。
“这下谁也偷不走。”他拍拍手，“物理加密，顶级安防。”
苏星瑶没理他。
他笑呵呵地回客厅，刚躺下，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8821的账户收到跨境汇款：200000000.00元】
林川盯着那串零看了十秒，翻身坐起，冲里屋喊：“喂！这钱不会明天就没了，让我体验一夜富豪人生吧？”
没人回。
他躺回去，闭眼，嘴里念叨：“二十亿……建厂够了，生产线够了，员工宿舍也能盖个花园式的……以后招人简历第一条就得写‘不怕蓝光闪’……”
凌晨西点。
他迷迷糊糊快睡着，感觉枕头边动了一下。
猛地睁眼。
苏星瑶站在沙发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正一条条删他刚存的“建厂规划”备忘录。
“你干啥！”他坐起来，“那可是我熬夜写的！”
“写得太乱。”她头也不抬，“第一条‘招保安得会武功’，不合理。”
“咋不合理？以后厂里要放核心设备，不得防着点？”
“我会布阵。”她说，“比保安有用。”
林川噎住：“你这叫作弊。”
“这是规则内操作。”
他翻白眼：“行行行，你说了算。”重新躺下，嘀咕，“以后厂名叫啥呢？‘星川科技’太普通了，得霸气点……‘天穹动力’？‘圣女电池’？”
下一秒，枕头飞过来糊他脸上。
“睡觉！”
林川从枕头底下探出头，笑得贼兮兮的。
他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手搭在黑卡上，闭眼。
天快亮时，他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座 giant 工厂门口——等等，giant 是啥意思？
他猛地醒过来。
忘了。
但梦里那厂，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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