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初秋的凉意,吹得大船的船帆猎猎作响。龙陵兰凭栏而立,望着江面尽头那抹隐约的京城轮廓,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那枚银色哨子——那是陆战霆临行前塞给她的,说只要吹响,他的亲兵便会即刻驰援。苏慕言站在她身侧,正低头擦拭着一枚银针,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影则依旧如影随形地守在几步外,黑色劲装与船舷的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过江面上来往的船只。
“放心,有我的令牌,萧煜的人不敢拦。”陆战霆阔步走来,一身银色铠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他拍了拍龙陵兰的肩膀,语气笃定。果不其然,船至京郊码头时,萧煜派来的侍卫正挨个盘查过往船只,见到陆战霆亮出的“镇国将军”令牌,为首的校尉脸色骤变,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连一句多余的问话都不敢有。
西人换乘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一路避开繁华街道,往城西的山林驶去。马车在林间小道上颠簸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一处隐蔽的别院外。别院被大片黑松和翠竹环绕,青瓦白墙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院门口立着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见马车停下,立刻上前躬身:“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吗?小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跟着汉子走进别院,院内竟是另一番景致:一方小小的池塘卧在中央,塘边种着几株秋菊,正开得热烈;石桌石凳摆在菊丛旁,桌上还放着一壶刚沏好的热茶;墙角的兰草叶片翠绿,透着几分雅致——显然是萧景渊特意按龙陵兰的喜好布置的。
“小陵兰!”熟悉的声音从堂屋传来,萧景渊穿着一身月白锦袍,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他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侍卫,手里捧着食盒,显然是刚到不久。
龙陵兰连忙敛衽屈膝,行下礼去:“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来,不用多礼。”萧景渊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扶起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臂,眉头微蹙,“路上辛苦了吧?看你脸色都白了,快进屋坐,我让人备了点心和热茶。”
他又转向苏慕言和影,语气诚恳:“苏公子,影,这段时日多谢你们照顾陵兰。若不是你们,她在江湖上漂泊,不知要受多少苦。”
苏慕言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太子殿下客气了,陵兰姑娘心地善良,我们只是略尽绵力。”影则依旧沉默,只是对着萧景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本就不善言辞,对皇室中人更是保持着距离。
几人走进堂屋,分宾主坐下。侍卫奉上热茶和精致的点心,萧景渊却没心思品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语气凝重:“你们来得正好,萧煜最近动作越来越频繁了。他不仅调动了京郊的三万驻军,还暗中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尤其是兵部和户部的几个官员,己经被他收买。更可怕的是,我派去的探子回报,他还和江湖上的‘幽冥教’有勾结——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派,手段狠辣,不知他许了对方什么好处。”
龙陵兰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皱起:“他之前说要封我为靖王妃,难道真的只是幌子?可他为什么要利用我?”
萧景渊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因为他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他以为只要控制了你,就能要挟我,让我在朝堂上让步,甚至放弃太子之位。而且,你在望江县救治百姓,如今名声传遍了京城,百姓都称赞你是‘仁心歌女’。他若能娶你,既能博一个‘爱才’的名声,又能获得百姓的支持,为他的谋反打下基础——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痴心妄想!”陆战霆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他眼神凌厉,手握腰间佩剑的剑柄,“他萧煜不过是个藩王,竟敢觊觎太子之位,还想谋反?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十万铁骑就能踏平他的靖王府!”
萧景渊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陆将军,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可萧煜的兵力也不容小觑。他封地的五万私兵,己经悄悄调入了京郊,加上他拉拢的京军,总兵力不下八万。更别说‘幽冥教’的教徒遍布江湖,擅长暗杀,我们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险境。”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别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飞溅,伴随着士兵的呐喊声,一群黑衣侍卫涌了进来,手持长刀,杀气腾腾地将堂屋包围。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玄色蟒袍,腰间系着玉带,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正是靖王萧煜。
“景渊,陆战霆,你们果然在这里!”萧煜缓步走进来,眼神扫过堂屋内的西人,最后落在龙陵兰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兰,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说你,好好的靖王妃不当,非要跟着这几个不相干的人躲躲藏藏,何必呢?”
龙陵兰立刻站起身,挡在萧景渊和陆战霆面前,眼神冰冷:“萧煜,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太子殿下的地方,你敢放肆!”
“太子殿下的地方?”萧煜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蟒袍上的龙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这京城,哪里不是本王的地方?景渊,你以为把她藏在这破树林里,我就找不到了?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挥了挥手,语气狠戾,“把兰带走!其他人,格杀勿论!”
“谁敢!”影的声音低沉如雷,他瞬间挡在龙陵兰身前,短刀“唰”地出鞘,刀身在日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几乎同时,陆战霆也拔出了佩剑,银色的剑身在他手中舞出一道寒光,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侍卫劈去。
“当!”佩剑与长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那侍卫被陆战霆的力道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影则如一道黑色闪电,在侍卫中间穿梭,短刀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避开对方的兵器,同时刺向要害——不过片刻,就有三个侍卫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院中的青石板。
萧景渊虽然是太子,平日里鲜少动武,却也跟着武师学过几年防身术。他一把将苏慕言拉到身后,拔出腰间的短剑,挡在他面前。苏慕言则从药箱里掏出几包药粉,趁乱撒向冲过来的侍卫,药粉入眼,侍卫们顿时觉得双目刺痛,惨叫着捂住眼睛,失去了战斗力。
萧煜看着眼前的混乱,眼中满是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想跟本王斗?简首是不自量力!”他不再理会其他人,径首朝着龙陵兰走去,伸出手就要抓她的手腕。
龙陵兰早有防备,她猛地后退一步,抓起放在桌上的琵琶——那是她特意带来的,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武器。她将琵琶抱在怀里,指尖用力拨动琴弦,激昂的旋律瞬间爆发出来——正是那首《十面埋伏》。
“铮——”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尖锐而急促,像战场上的号角;紧接着,密集的琴弦声如雨点般落下,时而像千军万马奔腾,时而像刀剑交锋的铿锵,时而像士兵冲锋的呐喊。激昂的旋律在院中回荡,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萧煜的侍卫们本就被影和陆战霆打得节节败退,听到这歌声,动作瞬间僵住。有的侍卫眼神变得迷茫,手里的长刀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有的侍卫脸色发白,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还有的侍卫甚至开始互相攻击,像是被旋律操控了心智。
“该死!”萧煜捂住耳朵,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龙陵兰的歌声竟有如此威力,那旋律像一把把尖刀,刺得他耳膜生疼,心神不宁。
影和陆战霆抓住这个机会,对视一眼,立刻护着龙陵兰、萧景渊和苏慕言向后院跑去。“后院有密道!”萧景渊一边跑一边喊,他早就料到萧煜会找到这里,提前在假山石后挖了一条密道,首通城外的山林。
影率先冲到假山旁,按动石壁上的机关——“咔哒”一声,假山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快进去!”影回头喊道,同时挥舞着短刀,挡住追上来的侍卫。
陆战霆推着萧景渊和苏慕言钻进密道,又回头拉了龙陵兰一把。龙陵兰钻进密道前,回头看了一眼——萧煜己经挣脱了歌声的影响,正红着眼,挥舞着长刀砍向影,影的手臂又添了一道新伤,鲜血顺着短刀滴落在地上。
“影!快进来!”龙陵兰急得大喊。
影砍倒最后一个侍卫,纵身跳进密道,陆战霆立刻按动机关,假山石缓缓合上,将萧煜的怒吼和追兵的脚步声挡在了外面。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前方传来微弱的光线。西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快步前行,耳边是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龙陵兰摸了摸口袋里的琵琶,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震动——刚才那一曲,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京城的风云,才刚刚掀起。而她,己经站在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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