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别墅被一片灰白色笼罩，窗外的雨己经连续下了一夜，雨点敲打着玻璃，像一首没有休止符的悲伤乐曲。卧室里，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挤进来，映照着床上蜷缩的身影。
沈清漪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瓣泛着不健康的淡紫色。她的额头滚烫，呼吸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刀片。被子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昨晚从晚宴回来后，她就开始感到不适。起初只是轻微的恶心和头晕，她以为是太累了，简单洗漱后就躺下休息。可到了半夜，症状急剧恶化，高烧、呕吐、浑身发冷，像被人扔进了冰窖又立刻扔进火炉。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挣扎着坐起身，双脚刚触到冰凉的地板，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扶住床头柜，艰难地走到洗手间，扶着马桶干呕了几声，酸水灼烧着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该死……"她虚弱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回到卧室，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屏幕的亮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时间显示为早上七点三十二分。她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需要医生。现在的她，连下楼倒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本能地松了口气。可下一秒，这口气就变成了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喂？"墨霆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嘈杂，似乎在医院的走廊。
"墨总……"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好像发烧了，还有点呕吐……能不能……请你叫一下家庭医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秦雨柔娇柔的声音："霆渊哥，医生说我需要静养，你陪我去度假散心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待在医院了。"
沈清漪的手指猛地收紧，手机几乎要从手中滑落。
墨霆渊压低声音，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我现在有事，晚点打给你。"
"嘟——嘟——嘟——"
忙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她的神经上。
沈清漪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烧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想笑自己天真，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在他心里，她永远是可以被"晚点"的那一个。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视线落在窗外瓢泼的大雨上。雨势凶猛，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冲刷干净。
"没关系……"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风，"我一个人……也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没有停下。她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瞬间涌出。她把毛巾浸湿，拧干，敷在额头上。冷水刺激着滚烫的皮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重复几次后，她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回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药盒。手指颤抖着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常用药。她仔细阅读着说明书，特别注意了"孕妇禁用"的一栏，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找出退烧药，艰难地咽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注意"孕妇禁用"这几个字，也许是因为最近的身体变化让她产生了某种预感。可她没有时间去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退烧。
她躺回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可睡意全无，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昨晚的场景——走廊里的闪光灯、秦雨柔扑进墨霆渊怀里的瞬间、他越过人群看向她的复杂眼神……
"够了……"她喃喃道，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她艰难地坐起身，"请进。"
张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和一杯温水。看到沈清漪苍白的脸色，张妈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东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哎呀，这么烫！"张妈惊呼，"沈小姐，您发烧了怎么不早说？我去叫家庭医生！"
"不用了，张妈。"沈清漪虚弱地摇头，"我己经吃过药了，休息一下就好。"
"这怎么行？"张妈担忧地说，"您烧得这么厉害，必须看医生。我去给墨总打电话。"
"别打了。"沈清漪拉住她，"他很忙。张妈，帮我把粥放在床头就好，谢谢。"
张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好，那您一定要多喝热水，有事随时叫我。"
"嗯。"沈清漪点头。
张妈离开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她端起那碗粥，努力想喝几口补充体力，可刚喝了一口，胃里就翻江倒海。她冲到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干呕了半天，才勉强把那口粥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还有工作要做，还有母亲要照顾，还有……
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那里平坦依旧，却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悄然孕育。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不可能的……"她喃喃自语，试图否认这个可怕的念头。
可越是压抑，这个念头就越清晰。她的月经己经推迟了十天，最近总是恶心、嗜睡、浑身乏力……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一个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需要先退烧，先活下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是在为她的孤独伴奏。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任由思绪飘向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从半梦半醒中惊醒。她艰难地坐起身，"请进。"
张妈推门进来，神色慌张，"沈小姐，墨总回来了！"
沈清漪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平静，"哦。"
"他看起来很着急，好像是担心您。"张妈补充道，"您要不要下楼见他？"
"不了。"沈清漪摇头，"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张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您好好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沈清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她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崩溃，怕自己会再次产生不该有的期待。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任由泪水浸湿枕巾。外面的雨声和敲门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混乱的乐曲，扰乱着她的心弦。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沈小姐，我是秦雨柔的助理。秦小姐身体不适，需要墨总照顾。请您不要打扰他们，谢谢。"
短信的末尾，还附着一张照片——墨霆渊正抱着秦雨柔走向医院的急诊室，秦雨柔虚弱地靠在他怀里，脸上带着泪痕。
沈清漪盯着那张照片，手指微微颤抖。她想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把手机扔在一旁，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是在为她的绝望伴奏。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稍微好些了。烧似乎退了一些，虽然头还是很痛，但至少可以站起来了。她挣扎着下床，穿上外套，拿起雨伞和钱包。
她需要出去买点东西——退烧药己经吃了，但效果有限。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买一个验孕棒。那个可怕的预感一首萦绕在她心头，她必须确认。
她打开房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她扶着墙，一步一步下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没有停下。
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冰冷的雨风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撑开伞，正准备迈步，却在抬头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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