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撞击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墨霆渊站在门口，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水渍。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清漪！"他大声呼喊，声音嘶哑，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没有人回应。
别墅里一片死寂，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客厅的灯还亮着，沙发上搭着一条薄毯，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己凉透的茶。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却又有什么地方完全不同了。
他快步上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不断扩大。
"清漪！"他再次呼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推开主卧的门，房间里整洁得过分。床铺得一丝不苟，白色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床头柜上的台灯亮着，柔和的光线洒在桌面上，照亮了上面的几样东西。
他的目光首先被那张黑卡吸引。那是他送给她的，不限额度，全球通用。他曾经无数次想象她用这张卡为自己买喜欢的东西，想象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向他展示战利品。可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冰冷的铁，提醒着他某种不可挽回的事实。
黑卡旁边，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他打开，里面是他送给她的那条项链，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而在这些东西下面，是一份厚厚的文件。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他伸手，将那份文件拿起来。
《解除合约协议》。
五个大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眼睛。他的手指颤抖着翻开，里面是她工整而坚定的签名。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用刀刻在他的心口。
"不……"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清漪，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他冲出卧室，疯狂地在别墅里寻找。他检查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厨房和储物间都不放过。他希望能找到一丝她只是暂时离开的迹象，希望能看到她留下的只言片语。
可别墅里整洁得像从未有人住过。她的衣物、洗漱用品、甚至连她喜欢的那盆绿植都不见了踪影。仿佛她从未在这座别墅里存在过。
"不可能……"他的声音破碎，"她不可能就这样走了……"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主卧，双手撑在梳妆台上，低头盯着那份协议。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过去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她在老宅翻新项目上认真工作的样子、她在晚宴上被人刁难时冷静应对的样子、她在暴雨中独自撑伞站在门口的样子……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在他心上划下深深的伤口。
他的目光在梳妆台上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床头柜上。他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文件。他将它们一一取出，翻找着。
就在抽屉的最深处，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小小的药盒。他将它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板退烧药，己经吃了几片，剩下的药片整齐地排列着。
他的目光在药盒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他注意到了说明书上的几个字——"孕妇可用"。
轰！
像是有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他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孕妇可用。
这西个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迟钝。他想起她最近的种种异常——恶心、呕吐、嗜睡、食欲不振、对某些气味特别敏感……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一个答案，而他却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不……"他的手猛地收紧，药盒被捏得变形，"清漪，你不能……"
他的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靠在床头柜上，缓缓滑坐在地上。他的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着自己的头皮，像是要用疼痛来驱散那个可怕的念头。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在暴雨中独自站在门口的样子。她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她看着他，说："既然秦小姐需要你，你就好好照顾她吧。不用管我。"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追上去？为什么没有抱住她，告诉她他真正的心意？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和绝望？
悔恨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胸口像被巨石压着，几乎无法呼吸。他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水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站起身。他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顾瑾言。"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帮我查一件事。"
"墨总？"电话那头传来顾瑾言惊讶的声音，"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清漪不见了。"墨霆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需要你帮我查她的下落。立刻，马上。"
"什么？"顾瑾言惊呼，"怎么会——"
"别问那么多。"墨霆渊打断他，"查她最近的行踪、消费记录、通话记录……所有一切能查到的信息。还有，帮我查一下医院——特别是妇产科的就诊记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顾瑾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明白了，墨总。我马上去办。"
"还有，"墨霆渊补充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件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挂断电话后，墨霆渊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雨己经停了，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那份协议上。就在协议的旁边，他注意到了一个小小的银色物件。他走过去，将它拿起来。
那是一枚袖扣。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那是他在酒店杂物间不小心掉落的那枚袖扣。那晚停电，他和她被困在狭小的杂物间里，近距离相处，呼吸交织。那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段短暂而真实的温暖回忆。
她留下了它。
像是在说："你给过的片刻温暖，我还给你。从此，两不相欠。"
这枚小小的袖扣，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霆渊紧紧握着那枚袖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睛通红，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随时可能失去控制。
"清漪，"他低声说，声音嘶哑而坚定，"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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