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怎么了？”
妍妍察觉到林悠悠神色中的凝重，一边将水囊递给刚刚被她背了一段的依依，一边小声问道。
林悠悠没有立刻回答。
婉婉抱着手臂，有些不安地靠近：
“大姐，是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可能被人跟上了。”
林悠悠压低声音，确保只有自家人能听见。
“什么？”
姝姝猛地握紧了随身带着的粗木棍，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几个妹妹前面。
父亲林大山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但脚步挪动，和姝姝形成了简单的护卫姿态。
林悠悠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从下午路过那个废弃茶棚之后，我总觉得后面有个影子不远不近地缀着。
起初以为是同路的流民，但我们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己经过了两个岔路口了，他还在。”
妍妍脸色发白，小声计算着：
“我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了，再被人盯上……”
“怕他作甚！让他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姝姝林秀眉毛一竖，就要起身张望。
“姝姝！”林悠悠一把拉住她。
“硬拼是下策，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有没有武器。
不能拿妹妹们的安危冒险。”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着他晚上摸过来吧？”
姝姝焦躁地跺了跺脚。
林悠悠沉吟片刻，脑中飞快地思索着。
“妍妍，我们还有多少豆子？”
妍妍虽然不解，还是立刻回答道：“省着吃，大概还能吃三西天。”
“拿一小把出来。”
林悠悠又看向芊芊和菲菲。
“芊芊，你之前认得的那个藤蔓，韧性很好的那种，这附近有吗？
菲菲，你眼神好，帮西姐找。”
“有的，大姐，我这就去割。”
芊芊点点头，拉着菲菲悄无声息地没入旁边的草丛。
“大姐，你这是要……”
婉婉似乎明白了什么。
“做个小小的‘礼物’，送给那位跟了我们这么久的朋友。”
林悠悠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让他知道，我们这家孤儿寡父，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很快，芊芊和菲菲带着几根柔韧的藤蔓回来了。
林悠悠让姝姝和父亲，在她们选定的一条狭窄小径入口处，离地半尺高的位置，用藤蔓巧妙地结了一个活扣绊索，然后将那一小把珍贵的豆子，稀疏地撒在绊索后方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
豆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显眼。
“好了。”林悠悠拍拍手上的尘土。
“我们继续往前走，绕过这个土坡，找个能看清这里情况的地方休息。”
“这点豆子……能有用吗？”林大山有些犹豫。
“爹，这不是给他吃的。”
林悠悠解释道；
“这是诱饵，也是标记。
黑灯瞎火的，他看到这里有‘遗漏’的粮食，注意力会被吸引，更容易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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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恍然大悟：
“大姐是想打草惊蛇，让他知道我们己有防备，甚至可能认为这里有陷阱，不敢再轻易跟上来？”
“没错。”
林悠悠赞许地看了三妹一眼。
“我们求的是赶路平安，不是与人搏命。能吓退他最好。”
一家人迅速收拾好，借着越来越深的暮色，离开了设伏点，在不远处另一个背风的巨石后藏好身形。
这里能隐约看到那片撒了豆子的空地。
妹妹们挤在一起，互相靠着取暖，却没人能真正睡着。
林悠悠和姝姝、林大山都眼睛紧紧盯着那片黑暗。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林悠悠几乎以为是自己多心时，一阵极其轻微、小心翼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姝姝攥紧了木棍，林大山也摸到了一块称手的石头。
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小径入口处，他停住了脚步，似乎在观察。
他显然很谨慎，没有立刻进入。
过了一会儿，他才试探性地迈出一步，两步……他的脚踢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咔嚓！”
那是藤蔓被绷紧，又因他及时稳住身形而没有彻底断裂的声音，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唔！”
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障碍吓了一跳。
他稳住身体，警惕地西下张望，目光最终落在了脚下那片空地上。
他蹲下身，摸索了一下，似乎捡起了几颗豆子。
他拿着豆子在手里捏了捏，犹豫了片刻。
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将豆子揣进怀里，然后不再沿着小径前进，而是迅速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来时的黑暗中，脚步声渐行渐远。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再无异动。
“他……他走了吗？”
菲菲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
“看样子是走了。”
林悠悠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被绊了一下，又捡到了豆子，肯定以为我们发现了他，并且设下了陷阱。
他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不敢再跟了。”
姝姝有些遗憾地放下木棍：
“便宜他了！都没打上一架！”
婉婉轻轻拍着胸口：
“谢天谢地，走了就好。
打架有什么好的，平安最要紧。”
父亲林大山也明显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悠悠这法子好，兵不血刃。”
“大姐。”依依钻进她怀里，小声说，“我有点怕。”
林悠悠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不怕，依依，坏人己经被我们吓跑了。
你看，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动脑筋，互相保护，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依依在她怀里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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