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城中村的出租屋里,白炽灯的光惨白地打在林晚星脸上。她蜷缩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笔记本电脑屏幕亮得刺眼,上面正播放着一部画质模糊的古早狐妖电影——《青丘旧梦》。
作为一名刚失业的社畜,林晚星最近全靠刷老片打发时间。这部《青丘旧梦》是她在一个快倒闭的影视论坛里挖到的资源,据说当年因为“题材敏感”只小范围放映过,如今连主演名单都查不到。电影的剧情老套得掉渣:狐族公主与人类书生相恋,却遭族中长老反对,最终双双殉情,而全程只出场三分钟的炮灰小狐妖“阿桃”,因为误闯公主的禁地,被长老下令用雷劫劈死,连句完整台词都没有。
“不是吧,这死得也太冤了……”林晚星吸了吸鼻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破洞。屏幕里,那只穿粉色布衣、梳双丫髻的小狐妖正慌不择路地奔逃,身后是滚滚乌云,几道紫色雷劫正蓄势待发。阿桃的脸上满是惊恐,眼眶通红,却连呼救都不敢太大声,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幼猫。
不知怎么的,林晚星看着那张怯懦又倔强的小脸,心里突然揪得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在公司里被上司压榨,不敢反驳;房租要涨,不敢和房东议价;就连失业,也只能躲在出租屋里偷偷掉眼泪。阿桃的结局,像一根细针,精准戳中了她藏在心底的委屈。
“唉,要是我是你,肯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她喃喃自语,话音还没说完,笔记本电脑突然“滋啦”一声,屏幕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手臂,瞬间传遍全身。
林晚星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电脑又烧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缩水了。
……
鼻尖先是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不是出租屋常年不散的泡面味,也不是楼下小吃摊的油烟味,而是一种混合着桃花与冷松的味道,清淡却极具穿透力,像雪后初晴的山林里,微风拂过花枝的气息。
林晚星的意识像沉在温水里,慢慢往上浮。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不是窗外的车鸣,也不是邻居的争吵,而是某种布料摩擦的沙沙声,还有……一声极轻的叹息,低沉磁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终于醒了。”
这声音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林晚星猛地一颤,眼皮瞬间掀开。
入目是雕花繁复的床顶,深色的木质纹理间嵌着细碎的银纹,在朦胧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床幔是半透明的月白色纱帘,被风一吹,轻轻晃动,上面绣着的缠枝莲图案仿佛活了过来。
这不是她的出租屋。
林晚星的心脏“咚咚”狂跳,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稍微一动,就牵扯得西肢百骸都疼,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节圆润,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掌心还有一点淡淡的薄茧,却绝不是她那双常年敲键盘、指腹磨出厚茧的手。
这不是她的手!
“别怕。”
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林晚星猛地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
男人就坐在床边的梨花木椅上,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衣摆上绣着暗金色的狐尾纹,随着他的动作,纹路仿佛在缓缓流动。他的头发用一根银色发冠束起,几缕墨色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五官精致得近乎妖异,眉骨高挺,眼尾微微上挑,却因眼神过于清冷,添了几分疏离感。可当他看着她时,那双寒潭般的眼眸里,竟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小心翼翼的珍视,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偏执。
林晚星看得呆住了。
这张脸,她认得。
《青丘旧梦》里,虽然全程没给过几次正脸,但每次出场都能压过主角光环的千年狐君,墨渊。电影里说他是青丘最强大的存在,活了上千年,性情冷漠,不近女色,连狐族公主求见,都要等上三天三夜。
可现在,这位传说中高冷禁欲的狐君,正离她这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碎光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桃花松木香——和她醒来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你是墨渊?”林晚星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刚醒的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男人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那抹笑意像冰雪初融,瞬间驱散了周身的清冷。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异常清晰,让林晚星的脸颊瞬间泛起一阵热意。
“是我。”墨渊的声音放得更柔了,眼神黏在她脸上,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吓到你了?”
林晚星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轻轻按住了后颈。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下一秒,她的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他身上的温度,让她的心跳更快了。
“你的身子还弱,别乱动。”墨渊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带着淡淡的药香,“雷劫伤了你的妖丹,我己经用我的妖力替你稳住了,再养几天就好。”
雷劫?妖丹?
这两个词像惊雷,在林晚星的脑海里炸开。她猛地想起《青丘旧梦》里的剧情——炮灰小狐妖阿桃,就是被雷劫劈死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粉色的粗布衣裙,布料粗糙却干净,领口处还绣着一朵小小的桃花——和电影里阿桃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她,林晚星,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社畜,熬夜看老片,居然穿成了电影里那个活不过三分钟的炮灰小狐妖,阿桃!
“不……不可能……”林晚星的声音开始发抖,她用力想推开墨渊,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小得可怜,“这是梦!一定是梦!我昨晚还在看电影,我的笔记本电脑还烧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不想当炮灰,不想死在雷劫下,她只想回自己的出租屋,哪怕要面对失业和涨房租的困境,也好过在这里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墨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神里的心疼更浓了。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不是梦。”他的声音低哑滚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真的来了,从银幕里,来到我身边了。”
“银幕?”林晚星愣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什么银幕?”
墨渊没有解释,只是俯身,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可林晚星却觉得更害怕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气,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我的掌心娇,”墨渊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带着一丝偏执的占有欲,“从银幕里出来,就不许再回去了。”
林晚星在他怀里挣扎着,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墨渊会认识她?为什么他会说她是从银幕里来的?还有,电影里的墨渊明明对谁都冷漠至极,为什么会对她这个炮灰小狐妖这么亲昵?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头痛欲裂。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这不是梦,她是真的穿越了,穿成了那个注定要死的炮灰小狐妖。
“放开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林晚星哭喊着,用尽全力捶打着墨渊的胸膛。可她的力气对墨渊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墨渊任由她打着,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别闹,嗯?我等了你很久。”
等了她很久?
林晚星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停下哭泣,趴在墨渊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到底是意外,还是一场早就被安排好的宿命。而眼前这个对她异常亲昵的千年狐君,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窗外,月光透过纱帘,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远处传来几声狐鸣,悠长而清越,宣告着青丘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而林晚星的炮灰逆袭之路,以及她与这位千年狐君的纠缠,也在这一刻,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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