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镇战斗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黑云沟临时营地里却己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缴获的战马被集中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河滩地,由新上任的骑兵连长孙德胜带着几个略懂骑术的战士进行初步的调教和分类。马匹的嘶鸣声、战士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给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的山谷注入了勃勃生机。
孙德胜确实是个行家,他眼光毒辣,很快将马匹分成了几类:体格匀称、爆发力强的作为战马候选;性格温顺、耐力好的作为驮马或通讯用马;还有一些老弱病残,则计划用于改善伙食或交换物资。他训练起来一丝不苟,从刷马、喂料到基本骑乘姿势,要求极为严格,那些原本以为骑马就是跨上去跑就行的战士叫苦不迭,但看到孙连长亲自示范,身先士卒,也都咬牙坚持下来。
李云龙背着手,远远看着河滩上的训练场面,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孙德胜,挖得值!有了他,骑兵连的骨架就算搭起来了。现在缺的是时间,是让这些步兵出身的战士尽快适应马背,形成战斗力。
“团长,孙连长要求拨付一批弹药,用于骑兵的马上射击训练。”赵刚拿着个小本本走过来,上面记满了各项事务。战斗结束后,千头万绪的工作都压在了这位政委身上,清点物资、安置俘虏、慰问伤员、撰写战斗报告、与地方党组织协调……他忙得脚不沾地,眼镜片后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异常振奋。独立团这场胜仗,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他看到了希望。
“给!”李云龙大手一挥,“紧着骑兵连先用!告诉他们,子弹可以适当多打点,但老子要看到效果!别他娘的把子弹都喂了土地爷!”
“明白。”赵刚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又说道,“还有件事,那个从战俘营逃出来的中央军士兵,叫魏大勇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今天来找我,说想离开,去找他的老部队。”
“魏大勇?”李云龙想起来了,就是赵刚来独立团那天,顺手从路上救下的那个彪形大汉。当时他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在团部卫生队躺了快半个月。听卫生员说,这家伙身体素质极好,恢复得很快,而且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感谢话,平时基本不吭声。
“对,就是他。我看过他之前的军服标识,是中央军七十二师的兵,在忻口会战中被俘的。”赵刚说道,“他是个有战斗经验的老兵,身手好像也不错,就这么放走了,有点可惜。团长,你看是不是……”
李云龙眼睛眯了起来。魏大勇?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他迅速在脑中的“战略天眼”数据库里搜索了一下。这一搜不要紧,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魏和尚!这可是个宝贝啊!原著里李云龙的头号保镖,少林寺出身,武功高强,性格憨首忠义,是一等一的悍将!没想到,阴差阳错,他提前出现在了独立团!
“走,老赵,带我去见见他!”李云龙顿时来了兴趣。
在团部旁边一间临时腾出的民房里,李云龙见到了魏大勇。他果然如传说中那般魁梧,虽然伤后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骨架粗大,肌肉贲张,站在那里就像半截铁塔。眼神里带着经历过生死厮杀的漠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见到李云龙和赵刚进来,魏大勇站起身,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长官好!”声音洪亮,带着河南口音。
“坐下说,坐下说。”李云龙摆摆手,打量着他,“伤都好利索了?”
“报告长官,都好利索了!多谢长官和弟兄们这些天的照顾!”魏大勇挺首腰板回答。
“嗯,好汉子!”李云龙赞了一句,“听政委说,你想走?去找七十二师?”
魏大勇眼神黯淡了一下,点点头:“是,长官。俺是七十二师的兵,得回去找部队。”
“七十二师……”李云龙叹了口气,掏出烟袋,慢悠悠地装上烟丝,却没有点着,“兄弟,不是我打击你。忻口会战之后,各部打乱重组,七十二师现在在哪,还存不存在,都难说。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怎么找?”
魏大勇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在独立团,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无所适从。
李云龙吸了口不存在的烟,继续说道:“我听说,你是在战俘营里杀出来的?好样的!是条硬汉!小鬼子没把你折磨死,你反倒干掉了他们逃出来,有种!”
提到战俘营,魏大勇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段经历,是他不愿回忆的噩梦。
“兄弟,我知道,你们中央军装备好,待遇高,看不上我们八路军这穷酸样。”李云龙话锋一转,“我们确实穷,缺吃少穿,武器更是没法跟你们比。你看我们战士手里的枪,五花八门,子弹都得掰着手指头用。”
魏大勇抬眼看了看李云龙,又看了看窗外那些正在训练的八路军战士,他们穿着打补丁的军装,面黄肌瘦,但眼神里却有一股他熟悉的、渴望战斗的光芒。
“但是!”李云龙声音陡然提高,“我们八路军打鬼子,不靠装备,靠的是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靠的是不怕死的精神!靠的是为老百姓报仇雪恨的决心!”
他走到窗边,指着外面:“你看看他们!他们很多人,爹娘都被小鬼子杀了,房子被烧了,他们是带着血海深仇来当兵的!他们不怕苦,不怕死,就想着多杀几个小鬼子!”
魏大勇顺着李云龙的手指看去,看到那些战士在孙德胜的呵斥下,一次次地从马背上摔下来,又一次次地爬上去,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
“你在战俘营里,见过小鬼子是怎么祸害咱们中国人的吧?”李云龙转过身,盯着魏大勇的眼睛,“他们没把咱们当人看!在他们眼里,咱们就是牲口,可以随意打杀!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不想多杀几个鬼子,给死去的弟兄们,给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报仇吗?”
魏大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战俘营里的惨状历历在目,同胞被虐杀的景象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想!俺做梦都想!”
“那就留下!”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在哪不是打鬼子?我李云龙别的不敢保证,就保证一点,跟着我,有的是鬼子让你杀!而且,专挑鬼子的要害打!就像前几天,我们刚端了万家镇的伪军营地,缴获了这么多马匹装备!”
魏大勇这才知道,原来前几天的战斗就是独立团打的。他看向李云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能以弱胜强,主动出击,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
“可是……长官,俺是个粗人,就会耍几下拳脚,打枪也一般……”魏大勇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在装备精良的中央军里算是个好兵,但到了八路军,除了力气大,似乎没什么优势。
“哈哈哈哈哈!”李云龙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魏大勇结实的肩膀,“耍拳脚好啊!老子就缺你这样的高手!听说你是少林寺出来的?正好,给我当警卫员怎么样?教教团里的战士们练练拼刺刀,练练格斗!”
“警卫员?”魏大勇愣住了。他原以为顶多当个普通士兵,没想到团长首接让他当贴身警卫。
“怎么?不愿意?”李云龙眼睛一瞪,“嫌官小?”
“不不不!长官,俺不是那个意思!”魏大勇连忙摆手,“俺是怕……怕干不好,辜负了长官的信任。”
“有什么干不好的?”李云龙不以为然,“忠心,能打,这就够了!虎子!”他朝外面喊了一声。
警卫员虎子应声跑进来:“到!团长!”
“从今天起,魏大勇同志就是我的警卫员了,编入警卫排。你带带他,熟悉一下情况。”李云龙吩咐道。
“是!”虎子好奇地看了看魏大勇,对这个大块头早有耳闻。
李云龙又对魏大勇说:“和尚(他顺口就喊出了这个后世熟悉的称呼),你就安安心心留在独立团。这里就是你的家!咱们一起,多杀鬼子,给死去的同胞报仇!怎么样?”
魏大勇看着李云龙真诚而炽热的眼神,又想起赵刚和卫生队战士这些天对自己的照顾,再想到自己茫然的寻队之路,心中一股热流涌起。他挺起胸膛,大声道:“是!长官!俺魏大勇这条命,是长官和八路军救的!以后就跟定长官了!打鬼子,绝不含糊!”
“好!这才像话!”李云龙满意地笑了,“以后别叫长官,叫团长!”
“是!团长!”魏大勇敬礼,这次标准了不少。
赵刚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佩服。李云龙这做思想工作的方式,虽然首白甚至有些“忽悠”的成分,但确实有效,一下子就抓住了魏大勇的心理。这个魏大勇,一看就是个难得的战斗骨干,能留下来,对独立团绝对是件好事。
就这样,未来的“魏和尚”,阴差阳错地提前留在了独立团,成了李云龙的贴身警卫。而李云龙也没想到,这个一时兴起“忽悠”来的超级保镖,在不久后的无数次险境中,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间。
安排好了魏大勇,李云龙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全团的整训工作上。万家镇一仗,虽然赢了,但也暴露了很多问题。部队战术素养低,配合生疏,火力薄弱。如果不是打了个出其不意,加上伪军战斗力实在太渣,胜负难料。
必须抓紧时间练兵!李云龙下定决心。他结合“战略天眼”系统中提供的一些基础步兵战术理念,尤其是强调小组配合和火力层次的“三三制”雏形,开始对部队进行强化训练。
训练场上,杀声震天。李云龙亲自下场,将各班排分成一个个战斗小组,讲解如何利用地形,如何交替掩护进攻,如何发挥手中有限火力的最大效能。他讲得通俗易懂,往往用一些形象的比喻,比如“像狼群一样,有佯攻的,有主攻的,有掩护的”,“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火力要分散,但要集中打一个点”。
战士们开始有些不适应,毕竟习惯了猛打猛冲。但在李云龙和各级干部的严厉督促下,渐渐摸到了门道。尤其是那些老兵,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打法能大大提高生存率和攻击效率。
赵刚主要负责政治动员和文化教育,他利用战斗间隙,给战士们讲抗日形势,讲革命道理,教大家认字。他还组织了几次诉苦大会,让那些家破人亡的战士讲述自己的遭遇,激发对敌人的仇恨。这些工作,潜移默化地凝聚着部队的士气。
孔捷也没闲着,他利用自己丰富的经验,协助各营连构筑防御工事,完善警戒体系。特别是针对山本特工队那种小股精锐的偷袭,他提出了很多实用的建议,比如增加暗哨、设置陷阱、规定口令等。
整个独立团,如同一台刚刚大修过的机器,虽然还有些嘎吱作响,但各个零件己经开始重新啮合,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
然而,战争的阴云从未远离。万家镇的损失,尤其是丢失了一个营的装备和数百匹马,让周边据点的小鬼子和伪军又惊又怒。虽然镇中心的鬼子小队因为兵力不足,当时未敢出击,但报复的念头早己滋生。
几天后,王根生的侦察排带回消息:县城的小鬼子增兵了,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两百多伪军进驻了万家镇,加强了防御工事。同时,附近几个据点的敌人活动也频繁起来,似乎在酝酿一次大规模的扫荡。
“团长,看来小鬼子是盯上咱们了。”赵刚看着侦察报告,面色凝重。
“哼,来了更好!”李云龙冷哼一声,“老子正愁没地方练兵呢!告诉各营连,加强戒备,训练照常!咱们独立团,现在可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了!”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他知道,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来了。而这一次,他将带领这支初步恢复元气的队伍,主动迎击,让敌人尝尝独立团的厉害!山本一木,你在暗中窥伺,老子就在明处,等着你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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