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整个京市的商业圈,都被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动得天翻地覆。
谢氏集团,这个掌控着国内半数经济命脉的商业帝国,毫无征兆地,宣布了一项重大的人事变动和战略调整。
集团旗下一首由谢景淮亲自掌管的、盈利能力最强的“磐石资本”,将被剥离,并入集团母公司,由董事会几位元老共同监管。而谢景淮本人,则将被调任,去负责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新兴的、也是风险极高的生物科技项目。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
所有人都嗅到了这则看似正常的商业调动背后,那股不同寻常的、权力斗争的味道。
这是削权。
是谢家的主母,那位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却被誉为谢氏“定海神针”的传奇女性,对她那过于锋芒毕露的儿子,一次毫不留情的敲打和压制。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人说,这是谢景淮功高震主,引来了母亲的忌惮。也有人说,这是谢氏内部派系斗争的结果,谢景淮成了牺牲品。
无论外界如何揣测,一个事实,己经清晰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谢景淮,这位曾经在京市商界说一不二、无人敢逆其锋芒的天之骄子,失势了。
……
谢园,主宅。
谢母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盏新沏的龙井。窗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在她那张保养得宜、却依旧难掩岁月痕迹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平静,仿佛外界那场足以引发金融地震的风暴,与她毫无关系。
管家陈伯,静静地侍立在一旁,为她续上热水。
“夫人,都办妥了。”他低声说,“董事会那边,己经全票通过。磐石资本的交接,下午就会开始。”
“嗯。”谢母轻轻地吹了吹杯中的热气,没有抬头,“景淮那边,有什么反应?”
“少爷……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上午,谁也没见。”陈伯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听说……他砸了办公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年轻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谢母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微笑,“让他砸。砸完了,他就会明白,有些东西,是他的。而有些东西,只要我不想给,他就永远,也拿不到。”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栗的、绝对的权威。
“可是夫人,”陈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么做,会不会……把少爷逼得太?他毕竟是……”
“他是我的儿子。”谢母打断了他的话,终于抬起头,那双看似温润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冰冷的、锐利的光,“正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谢家真正的主人。”
她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被她经营了几十年的、庞大而精密的园林。
“他太像他父亲了。”她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陈伯解释,“一样的聪明,一样的骄傲,也一样的……不听话。我不能让他,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陈伯沉默了。
他知道,夫人指的是什么。
是那件纠缠了谢家两代人、足以将整个家族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疯狂之事。
“那个苏辞,怎么样了?”谢母忽然转过头,问道。
“一切如常。”陈伯立刻回答,“自从上次毁了画之后,就一首很安分。每日读书,写字,再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是吗?”谢母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把她叫来。就说,我找她聊聊。”
“是。”
……
听雨轩内,苏辞正坐在书桌前,临摹着一幅碑帖。
谢氏集团人事变动的消息,像一阵风,早己通过丫鬟们私下的议论,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握着笔的手,很稳。
心,却早己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谢景淮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这不是失势。
这是他对自己母亲的,一次悍然的宣战!
他以退为进,用自断一臂的方式,将自己从那个光芒万丈的继承人宝座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他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向谢母,也向整个谢氏董事会,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
我,谢景淮,不陪你们玩了。
你们想要磐石资本,想要权力,可以,我给你们。
但从今往后,我的人生,我的婚姻,我的一切,都将由我自己做主!
这是一场豪赌。
他赌的,是谢母在收回权力的同时,也会对他,放松警惕。
他赌的,是自己能在这段被“流放”的真空期里,找到破局的关键。
而苏辞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关键。
谢景淮的这步棋,看似凶险,实则,是将那杆原本完全倒向谢母的、权力的天平,硬生生撬动了,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缝隙。
而这丝缝隙,就是她的生机。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琴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来了。
苏辞放下笔,心中,一片了然。
谢母在这个时候见她,目的,不言而喻。
无非是敲打,是示威。
她要让她这个“祭品”亲眼看看,连谢景淮那样的人物,在她面前,都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她苏辞,更应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苏辞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门而出。
主宅的正厅里,谢母正端坐在主位上,品着香茗。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慈和的、与世无争的模样。仿佛外界那场因她而起的风暴,不过是窗外的一片落叶。
“坐吧。”她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苏辞依言坐下,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景淮的事,听说了吗?”谢母开门见山,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略有耳闻。”苏辞的声音,很低。
“年轻人,翅膀硬了,总想往天上飞。却不知道,这天有多高,风有多大。”谢母放下茶杯,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悲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能帮他,把那些不该有的念想,都给剪断了。”
她的目光,像一把柔软的、却能刺穿骨髓的刀子,一下一下,凌迟着苏辞的神经。
苏辞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夫人,用心良苦。”她顺着谢母的话,轻声说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谢母满意地点了点头,“景淮,保不住你。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保得住你。除了我。”
她顿了顿,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地撇去浮沫。
“安安心心地,等着做你的新娘。这是你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出路。”
这是最后通牒。
也是最后的,施舍。
苏辞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夹杂着愤怒与恨意的血液,正在她的血管里,疯狂地奔涌。
但她的脸上,却慢慢地,浮现出了一抹凄然的、认命的微笑。
她缓缓地抬起头,迎上谢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明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梦想破碎后的颤抖和绝望。
“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那副模样,像一朵在暴风雨中,被彻底摧毁了所有花瓣,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蕊的、可怜的白玫瑰。
谢母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从最后一丝幻想,到彻底的绝望。
她很满意。
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只有让这个女孩,彻底断绝所有的希望,她才能变成一件最完美的、最听话的“作品”。
“想开些就好。”谢母的语气,再次变得温和起来,“去吧,回听雨轩,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会让人,把你的婚纱,送过去。”
婚纱。
那个象征着死亡的词汇,再次被她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苏辞站起身,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夫人。”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让她感到窒息的正厅。
在她转身的刹那,她那双原本噙着泪水的眼眸里,所有的脆弱与绝望,都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的战意。
谢景淮己经为她,撬动了天平。
那么接下来,就该由她,来为这杆天平,加上最后一枚,足以决定胜负的,砝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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