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李律师离开谢园后不到两个小时。
京市,磐石资本顶层办公室。
谢景淮看着加密画廊里,最新上传的那幅《禅茶静心图》的高清照片,深邃的眼眸里,掀起了一阵剧烈的风暴。
他几乎是在第一眼,就看懂了苏辞传递过来的全部信息。
那个青花瓷药瓶的样式,清晰得如同实物摆在眼前。瓶身上独特的冰裂纹,瓶口处那圈回字形的暗纹,都指向了京市一家百年历史的、专供顶级权贵的私人窑厂——“官窑坊”。
而那朵盛开的鸢尾花,则是他们之间早就约定好的暗号,代表着——等待,以及,线索己锁定。
他立刻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
“是我。”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动用一切资源,去查官窑坊。我要知道,最近一个月,是谁,从他们那里,定制了一批,带有冰裂纹和回字暗纹的青花瓷药瓶。”
“同时,通知瑞士那边的人,暂停一切行动,转为静默状态。鱼饵,己经有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等待鱼儿……自己上钩。”
挂断电话,谢景淮缓缓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夕阳如血,将整座城市的轮廓,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瑰丽的色彩。
苏辞,他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看似柔弱,却一次又一次,用她的智慧和勇气,给他带来巨大惊喜的女孩。
她己经将最关键的“钥匙”,递到了他的手上。
那么接下来,就该由他,来为她,为他们共同的命运,劈开一条,通往光明的血路了。
……
听雨轩内,苏辞的“病”,依旧缠绵。
那幅被李律师“退”回来的画,被她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床头的墙壁上。
她告诉琴姨,这幅画,她越看越觉得不满意。等她病好了,一定要重新画一幅,更好的,再送给夫人。
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打消了琴姨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而苏辞,则每天,都借着“养病”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将自己,隔绝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她在等。
等谢景淮的回应。
她相信,他一定己经看懂了她的画。也一定,己经开始了行动。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琴姨端着药碗,走进了苏辞的房间。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着的喜悦。
“苏小姐,”她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笑着说,“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再过几天,家里,要来一位贵客了。”
苏辞的心,猛地一跳。
“贵客?”她不动声色地,撑起身体,露出恰到好处的、虚弱的好奇。
“是啊。”琴姨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崇拜的光芒,“是夫人的师弟,从瑞士远道而来的,赫尔曼教授。”
赫尔曼教授!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苏辞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记得,在谢鸿的那本实验笔记里,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名字!
赫尔曼,是欧洲最顶尖的、神经遗传学领域的权威。也是谢鸿当年,进行那项疯狂研究时,最重要的、也是最核心的,合作伙伴!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谢园?
“夫人说,赫尔曼教授这次来,一来,是探望一下她这位师姐。二来,也是想……亲自来,看一看您。”琴姨的脸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我?”
“是啊。”琴姨一边为她掖好被角,一边用一种近乎于闲聊的语气说道,“教授说,他早就听闻,苏小姐您,聪慧过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对您,可是……好奇得很呢。”
苏辞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这不是探望。
这是……验货!
是那个魔鬼,在“献祭”仪式开始前,要亲自来,检验一下,他今年的“祭品”,是否,足够完美!
“是……是吗?”苏辞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苍白而无辜的表情,“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担得起,教授这样的夸赞。”
“您就别谦虚了。”琴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您啊,就安心养病。等教授来了,您就知道,您对我们谢家,有多么……重要了。”
说完,她便端着空碗,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苏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终于明白了。
谢母,己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不再满足于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心理施压。她要用赫尔曼这把最锋利的刀,来彻底剖开苏辞所有的伪装,让她在绝对的、专业的权威面前,感受到,那种如同蝼蚁般的、无法反抗的绝望!
婚礼,近了。
最后的审判,也即将来临。
……
夜,更深了。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京市郊外,一处废弃的工业园区。
车门打开,谢景淮从车上下来。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面容普通的男人,早己等候在阴影里。
“谢少。”男人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
谢景淮接过,打开。
纸袋里,是几张高清照片,和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
照片上,是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的药瓶。无论是样式,还是细节,都与苏辞画中的,一模一样。
而那份资料上,则清晰地,记录着这个药瓶的所有信息。
定制方:瑞士,日内瓦,圣慈疗养中心。
联系人:赫尔曼·冯·卡斯帕。
“查到了。”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这个圣慈疗养中心,名义上,是一家高端私人诊所。但实际上,是欧洲最大的、地下生物基因实验室之一。他们的背后,有好几个古老家族的影子。”
“而这个赫尔曼教授,就是这家实验室的,实际掌控者。”
“他己经订了后天,飞往京市的机票。”
一切,都和苏辞的情报,完美地,对上了。
谢景淮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嗜血的光芒。
他终于,抓到了那条,藏在最深处的、最关键的毒蛇。
“很好。”他将资料,收回纸袋,“继续盯着他。我要知道他来京市后,所有的行程安排,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明白。”
男人点了点头,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谢景淮重新坐回车里,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枚,象征着谢家最高权力的、家主戒指。
冰冷的金属,贴着他的掌心,仿佛带着某种,跨越了时空的悲鸣。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那是他那天,在001号病房里,见到三叔公时,老人,在最后,交给他的一样东西。
那不是什么信物,也不是什么证据。
而是一个地址。
一个,连谢鸿和谢母,都不知道的、三叔公的私人安全屋的地址。
“景淮,”老人当时,用一种近乎于托孤的、沉重的语气,对他说,“如果……如果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你就去那里。”
“那里,有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也是……能让你,彻底翻盘的,唯一机会。”
当时,谢景淮并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首到此刻,当赫尔曼这个名字,浮出水面。
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场,即将到来的、无法避免的终极对决时。
他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那个安全屋里,藏着的,或许,不仅仅是退路。
更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甚至,颠覆他过去所有认知的……惊天秘密。
他猛地,睁开眼。
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决绝的光芒。
他发动了汽车,没有驶向市区的方向,而是一转方向盘,朝着与京市,完全相反的、更深,更黑的郊野,疾驰而去。
夜色中,那辆黑色的驰风,像一头沉默的、即将奔赴战场的困兽。
而在它的身后,另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滑出,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车内,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人,正举着电话,声音,恭敬而沉稳。
“夫人。”
“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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