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林渊从未听过的名字。
刘景。
一个听起来斯文至极,甚至有些文弱的名字。
可当这两个字从张魁口中,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吐出时,却像一柄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林渊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将那沸腾的岩浆,凝固成死寂的寒冰。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那股冲天的杀意,被一股更深沉、更刺骨的恐惧所取代。他不是怕死,而是在这个名字背后,嗅到了一种让他感到窒息的、名为“规则”的绝望。
赵五,只是一个兵痞,一头饿狼。面对饿狼,他可以拼死一搏,用手中的长矛与之一决生死。
但刘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是一头狼,而是一张网。一张笼罩在整个新兵营,乃至整个北坡大营上空,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蛛网。
“刘……主簿?”林渊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主簿,一个掌管营中军籍、功赏、后勤文书的文职官吏。在林渊的认知里,这本该是一个远离厮杀,躲在幕后摇笔杆子的角色。
“对,就是他。”张魁的脸色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异常凝重,他松开了钳制林渊的手,因为他知道,这小子己经冷静下来了,以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方式。
“为什么?”林渊的眼神空洞,像是在问张魁,又像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张魁苦笑一声,独眼中满是世故的沧桑,“你以为你那婆娘,是第一个被他看上的‘血赏’?小子,你刚来,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每年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新兵,分到的女人里,总有那么几个姿色出众,或是……气质不凡的。”
张魁的目光别有深意地在林渊身上扫了一眼:“你那婆娘,不像寻常农家女。那种骨子里的清冷和干净,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赵五和马三那种货色,不过是闻到腥味的苍蝇,真正盯上这块肉的,是刘景那只蜘蛛。”
蜘蛛……这个比喻让林渊心头一寒。
“赵五和马三,就是他养的狗。”张魁继续说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禁忌的秘密,“专门替他干这种脏活。他们把人掳走,送到刘景在后营的私宅里。不出三天,那女人要么会变得疯疯癫癫,要么……就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林渊咀嚼着这五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想起了秦知月那双清澈而倔强的眼睛,想起了她小心翼翼为自己敷药时的专注神情,想起了她用木炭在木板上记下他们所剩无几的粮食……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没人管吗?”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管?谁管?”张魁自嘲地笑了,“刘景的叔父,是咱们北坡大营的监军。你说,谁敢管?谁又能管?以前也有不信邪的刺头,跟你一样,提着刀就冲过去了。你猜结果怎么着?”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人,连刘景的面都没见到,第二天就被安上一个‘北莽奸细’的罪名,当着全营的面,凌迟处死。他分到的那个女人,被当众赏给了别的老兵。”张魁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真实,“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去招惹他了。大家见了赵五、马三,都得绕着走。”
原来如此。
这才是真相。
赵五留下的那枚铜扣,根本不是什么疏忽,而是一种赤裸裸的炫耀和警告。他在告诉林渊,甚至告诉所有觊觎秦知月的人:这女人,我看上了,背后是刘主簿。你们,都给老子识相点!
林渊紧紧握着长矛,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领悟了“螺旋刺”,以为自己能在对练中以一敌三,就己经拥有了在这个世界立足的资本。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那点微末的武力,不过是个笑话。
他甚至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这张大网碾得粉身碎骨。
“那我……该怎么办?”林渊茫然地看向张魁,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他引以为傲的现代人思维,在这套野蛮而森严的等级体系面前,毫无用处。
张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换作是我年轻那会儿,估计比你还冲动。但现在,你必须冷静。”
他凑近林渊,独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你现在去找赵五,是送死。但你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林渊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你忘了?你今天己经被独眼龙看上了。”张魁提醒道,“他把你调进了‘虎牙什’!”
林渊一愣。他之前还觉得这是个麻烦,现在看来,竟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虎牙什是什么地方?”
“是独眼龙王霸的亲兵营,也是整个新兵营的尖刀。”张魁解释道,“能进那里的,都是狠角色。王霸那家伙虽然暴虐,但他是个纯粹的武人,只认实力。只要你能在他手下站稳脚跟,让他觉得你有价值,你就有了一块免死的牌子!”
“刘景虽然权势大,但他也不敢轻易动王霸看重的人。尤其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张魁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渊脑中的迷雾。
他明白了。
他现在就像是棋盘上的一枚小卒,而刘景是高高在上的“车”或“马”。小卒想要对抗“车”马,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向前,越过楚河汉界,变成一个同样强大的棋子。
而王霸,就是那个能让他“升变”的唯一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忍着?”林渊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己经没有了之前的茫然。
“对,忍!”张魁斩钉截铁地说道,“把你的杀气,你的愤怒,全都给老子藏起来!从现在起,你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在虎牙什里活下去,并且成为最出色的那一个!你要让王霸觉得,为了你,得罪一个刘景是值得的!”
“可……知月她……”林渊的心又是一痛。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秦知月落入魔爪,而自己却无动于衷,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刘景那人有个癖好。”张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喜欢慢慢‘品尝’他的猎物,尤其是有风骨的女人。他喜欢看她们从反抗到屈服,再到彻底崩溃的过程。所以,三天之内,你婆娘应该是安全的。但这也是你仅有的时间。”
三天!
林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三天之内,他必须在虎牙什里,展现出让王霸都为之侧目的价值!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这是他唯一的路。
一股决绝的意志,从林渊的眼底升起。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长矛的手,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杀意,如同退潮般收敛回身体深处,沉淀、压缩,化作了一块冰冷坚硬的顽铁。
他对着张魁,深深地鞠了一躬。
“魁爷,我明白了。大恩不言谢。”
这一躬,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郑重。张魁救了他的命,更给了他方向。
张魁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只用了短短一刻钟,就从暴怒的野兽,变成了一个眼神沉静如水的猎人。这份心性,比他展露出的矛法天赋,更加可怕。
“去吧。”张魁摆了摆手,“虎牙什的营地在校场西侧,最里面的那个院子。记住,在那里,收起你所有的聪明,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服从!然后,比任何人都要强!”
林渊没有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提着长矛,朝着张魁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自己的决心。
夜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衣衫,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独,却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然。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被毁掉的窝棚,那个他亲手搭建,只存在了短短七天的“家”。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有任何软弱和留恋。
他必须变成一把刀,一把最锋利、最冷酷的刀。
锋利到足以斩断那张名为刘景的蛛网,冷酷到足以让所有觊觎他所有物的人,都感到战栗!
【宿主:林渊】
【体魄:6(常人标准为5,当前状态:轻度疲劳)】
【神魂:9】
【技能:基础匠艺(初级),长矛精通(初级)】
【妻室:1(秦知月)(状态:羁绊连接微弱,距离过远)】
看着系统面板上,秦知月名字后面那行黯淡下去的字迹,林渊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那种与秦知月之间若有若无的精神联系,正在变得微弱。被动效果【心有灵犀】带来的精神恢复加成,也己经消失了。
她正在离他远去。
林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等着我。
他无声地对自己,也对远方的那个她说道。
然后,他迈开脚步,走向了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名为“虎牙什”的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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