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去了。
对于地巢基地的“王座”项目组而言，这七天，比过去七年还要漫长和煎熬。A1会议室己经变成了永久性的作战指挥室，数十位国宝级的科学家和数千名顶尖工程师，在这里进行着一场与物理定律的殊死搏斗。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咖啡因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无数台超级计算机以前所未有的功率二十西小时不间断地运转，屏幕上滚动的却永远是红色的“ERROR”和“SIMULATION FAILED”（模拟失败）。
“还是不行！”材料学小组的负责人陈院士，将一份厚厚的报告摔在桌上，花白的头发显得更加凌乱。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们尝试了超过三万种不同的原子配比和晶格构型，动用了量子计算机进行辅助推演。结论只有一个，那种兼具生物活性和超合金韧性的‘神经纤维’，在我们的宇宙常数下，根本无法形成稳定的化学键！它在理论上就不应该存在！”
他的对面，秦为民院士沉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个依旧完美旋转的“王座”模型，脸上看不出表情。
“秦老，我们不能再这样盲目地撞下去了！”另一位神经科学专家也站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精神感应矩阵’的设计，更是天方夜谭。我们甚至无法理解其工作原理，更别提复制了。这就像让一群石器时代的工匠，去复刻一块中央处理器。我们连需要什么工具，用什么材料都不知道！”
悲观的情绪，如同病毒般在会议室里蔓延开来。他们不是没有努力，恰恰相反，他们己经榨干了自己毕生所学，动用了夏国最顶级的资源，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堵由更高维度物理法则构成的，光滑、冰冷且无法逾越的墙。
“理论上不存在？”秦为民终于开口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么，‘归墟’核心里的那个‘灵魂’，理论上存在吗？我们脚下这艘昆仑号，理论上存在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总设计师给我们的，不是一份幻想图，而是一份‘说明书’。”秦为民走到陈院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之所以觉得它不可能，不是因为它错了，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阅读方式。”
话虽如此，但秦为民的内心，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知道，光靠信念无法解决问题。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
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
马克·安德森将军的噩梦，也在持续。
“这是第三次了。”他指着主屏幕上那条再次出现尖峰的能源消耗曲线，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每次能量峰值出现后，二十西小时内，全球金融市场都会出现一次针对稀有战略金属的，极其隐蔽的定向采购。资金来源被分割成了上千个独立的账户，遍布全球，但最终的流向，都指向了几个位于东南亚的幌子公司。”
他的面前，是一群来自中情局、国家安全局和五角大楼的顶级情报分析师。
“将军，这或许只是巧合。”一位CIA的分析师谨慎地说道，“这种规模的采购，虽然不寻常，但还在市场规律的范畴内。”
“巧合？”安德森冷笑一声，“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偶然，那么第三次呢？凯瑟琳，把我们建立的模型调出来。”
凯瑟琳上尉立刻在控制台上操作，一幅复杂的动态数据图取代了能源曲线。图中，夏国沙漠地下的那个红点，成为了整个模型的中心。无数条数据链从这个中心延伸出去，连接着全球各地的异常事件。
“根据我们的交叉比对分析，”凯瑟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惊骇，“目标在过去一周内，三次能量消耗峰值，分别对应了：一，全球范围内‘锇-187’同位素的异常采购；二，南美洲安第斯山脉一次震源深度超过七百公里的深源地震，其释放的次声波频率极其罕见；三，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挑战者深渊’附近，我们的海底声呐阵列捕捉到了一次持续了0.01秒的，无法解释的引力异常波动。”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众分析师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这些事件，单独来看，都可以在各自的领域内找到看似合理的解释。但当它们与那个沙漠地下的能量消耗，在时间轴上完美地重合时，一幅恐怖的图景，便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那个“怪物”，它在进食。
它吃的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地球上最稀有的元素，最深邃的地震波，甚至……是时空本身的涟漪。
“它在成长。”安德森将军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众人的心上。“它在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汲取着这颗星球的养分，变得越来越强大。而夏国人，就是它的看守者，或者说……仆人。”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猛地转身，系统觉醒，我上交了空天母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系统觉醒，我上交了空天母舰最新章节随便看！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渗透、收买、技术窃听……我需要知道，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它的弱点在哪里！”
“将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名负责行动的官员面露难色，“那个区域的防御等级是夏国最高级别。任何物理层面的渗透，都无异于自杀。”
“那就用非物理的手段！”安德森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我们的‘食脑者’计划呢？我们的次声波精神干涉武器呢？我们的‘上帝之杖’轨道动能武器呢？把所有能用的牌，都给我摆到桌面上来！”
“我需要一个方案，一个能让我们，看一眼那个怪物真面目的方案。不惜任何代价！”
恐慌和偏执，正在这座最坚固的地下堡垒里，疯狂地滋生。一个由他们自己想象出来的敌人，正在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可怕。
……
地巢基地，总设计师生活区。
林建军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儿子的房间。与外面那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不同，这里永远是那么的宁静。
林默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专心地玩着他的“玩具”。
那是一堆看起来像是黏土的东西，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林默小小的手指，正在这堆“黏土”上，不紧不慢地捏塑着什么。
“小默。”林建军在儿子身边坐下，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忧虑，“项目……遇到大麻烦了。秦爷爷他们，可能……真的做不出来。”
他不是在寻求答案，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倾诉。面对着这个外表是三岁孩童，灵魂却比星辰还要古老的儿子，他时常会忘记彼此的身份，只是一个被巨大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疲惫的父亲。
林默没有抬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活计。他的动作很慢，却充满了某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不是在捏塑，而是在引导那些黑色物质，进行着自我生长。
“爸爸，你看。”
过了许久，林默终于停下了动作，他举起手中的“作品”，递到了林建军的面前。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纤细的黑色丝线交织而成的，类似鸟巢的结构。那些丝线，仿佛还拥有着生命，在微微地颤动着。
“这是……”林建军愣住了。
“‘王座’的神经纤维，不是‘制造’出来的。”林默仰起小脸，看着父亲，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足以颠覆现代材料学的话。
“它是‘生长’出来的。”
说着，他将那个黑色的“鸟巢”，轻轻地放在了林建军的手心。
一股温润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能量，瞬间从那个小小的结构中，传递到了林建军的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欢欣雀跃。
“这是‘源初物质’。”林默指着那个“鸟巢”，解释道，“它记录了‘王座’最原始的结构信息。你们不需要从零开始创造，你们要做的，是给它提供合适的‘土壤’和‘养分’，然后……引导它，按照蓝图上的样子，自己长出来。”
林建军的大脑，一片空白。
制造和生长，一词之差，却是两个维度的概念。前者是人类的思维，而后者，是造物的逻辑。
“土壤……养分？”他呆呆地重复着。
“秦爷爷他们遇到的所有难题，材料、能源、神经感应……答案，都在这里面。”林默的小手，在那个黑色的“鸟巢”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了林建军的战术终端。那不再是冰冷的蓝图，而是一套完整的，关于如何“培育”王座的“操作手册”。
从如何用特定的电磁场搭建“培养基”，到如何用精确的能量脉冲进行“喂养”，再到如何用次声波共振引导其“分化”……所有之前困扰着整个项目组的“不可能”，在这份“手册”面前，都有了清晰、明确，且唯一的路径。
林建军拿着那个小小的“鸟巢”，只觉得它比整艘昆仑号还要沉重。他看着自己那依旧在专心玩着“黏土”的儿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在他们这些顶尖的科学家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焦头烂额时，真正的答案，一首就在总设计师的手中。他只是在等待，等待他们自己走到那堵墙面前，让他们亲身体会到两个文明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巨大鸿沟。
他不是在考验他们，他是在……教导他们。
“快……快拿去给秦老！”林建军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黑色的“鸟巢”，像捧着整个文明的未来，转身冲出了房间。
在他身后，林默拿起最后一块黑色的“黏土”，轻轻地，将它捏成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夏国地图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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