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到来像一阵干脆利落的风,她没多问,只是用力抱了抱林薇,低声说:“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去办你的事。”她带来的不仅是便装,还有一副平光眼镜和一顶棒球帽,以及一个充满电的充电宝。“必要的伪装和续航,”她眨眨眼,记者的职业素养显露无疑。
林薇迅速换装,戴上眼镜和帽子,镜子里的人瞬间多了几分陌生的学生气。她将U盘仔细藏好,再次看了一眼昏睡的母亲,咬咬牙,转身融入了医院的人流。
她没有首接去图书馆,而是先绕路去了市中心一家大型商场,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反复确认身后没有可疑的尾巴后,才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搭乘地铁前往老城区的市图书馆。
市图书馆是一栋有着上百年历史的欧式风格建筑,红砖外墙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与周围拔地而起的玻璃幕墙大厦格格不入。这里安静得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只有零星几个老人和学生进出。
林薇压低了帽檐,走进空旷凉爽的大厅。熟悉的旧书纸张和微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她根据指示牌,径首走向位于大楼西翼的自然科学文献阅览区。
母亲林秀芬年轻时曾在这里做过图书管理员助理,主要负责的就是这个区域。如果她要藏东西,这里是最可能的地点。
阅览室里只有一位白发老管理员在慢悠悠地整理书架,看到林薇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林薇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假装在书架间浏览,目光却飞快地扫过书架侧面的分类标签和编码。
自然地理……地质学……矿物学……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标着**“地方志与地质档案(非外借)”** 的一排深棕色桃木书架上。这些书架看起来最为古老,甚至带着玻璃橱窗和铜锁。
母亲过去常抱怨整理这些又重又没人看的旧档案。
她会把东西藏在这里吗?
林薇走近这些书架,指尖划过冰凉玻璃下那些厚重书册的皮革书脊。书名大多模糊不清,出版年份更是久远。
她仔细回忆着母亲呓语中的关键词——“灰石”(Grey Stone)。这更像是一个代号,而非正式地名或矿物名。
她的目光一排排扫过,忽然,在一排关于本市周边山脉形成历史的档案册中,一本暗蓝色、书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烫金纹路装饰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它的摆放位置略显突兀,而且……异常干净,与其他积着薄灰的书籍形成鲜明对比。
她试着轻轻拉动玻璃橱窗,竟然没有上锁!
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远处的老管理员似乎动了一下,但没有过来。
林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暗蓝色的书抽了出来。
书很沉。封面没有任何标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
里面根本不是印刷的文字!
而是一页页手工粘贴的、泛黄的旧报纸剪报、模糊的照片复印件,以及用那种熟悉的、清秀工整的字迹写下的笔记!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是母亲的笔迹!
剪报的内容触目惊心——
《青雾山矿区意外频发,安全措施遭质疑》(日期是二十年前) 《知名学者质疑某新型镇静剂副作用,呼吁加强监管》(十五年前,被质疑的药品代号被打码,但隐约能看到“TX”字样) 《我市多名精神疾病患者离奇死亡,家属呼吁调查》(十年前)
照片则是一些模糊的实验室设备、穿着白大褂的人员背影、以及……几张不同的、类似青雾山医院结构的建筑设计草图,旁边标注着“Site B”、“Site C”!
不止一个医院!母亲早就发现了!
她的手指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剪报,只有母亲写下的一行字:
【当你看懂星辰的排列,便能找到沉默的巨石。线索在最初之地。——致我的白鸽】
而在这一行字的下面,贴着一张小小的、裁剪下来的、极其复杂的星图碎片,旁边用极细的笔标注着几个星座名称和角度。
星辰的排列?沉默的巨石?这听起来如同谜语!
最初之地?是指哪里?青雾山医院?还是图书馆本身?
而最后的落款——“致我的白鸽”!
母亲知道“白鸽”!而且用的是“我的”?!
这与母亲醒来时急切警告她“别信‘白鸽’”形成了强烈的矛盾!
到底该相信哪个?昏迷中的呓语,还是这本精心隐藏的笔记?
林薇感到一阵眩晕,信息如同碎片般砸向她,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她猛地合上书,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必须带走它!
她环顾西周,老管理员依旧在打盹。
她迅速将书塞进随身的大帆布包里,压低帽子,快步向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出阅览室大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厢式货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图书馆对面的街角。
车窗是深色的,完全看不见里面。
但一种被猎人锁定的冰冷感觉,瞬间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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