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江哲的工作室里只剩下电脑屏幕发出的冷光。史珍香坐在折叠椅上，面前摊着一叠打印出来的海外转账记录，每一张都标注着刺眼的金额和陌生的账户信息。江哲在旁边的电脑前调试程序，键盘敲击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史珍香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伸手去拿放在桌角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却不小心碰到了相册图标。屏幕瞬间亮起，弹出的第一张照片，像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扎进她的心里。
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依偎在沈经斌怀里，笑得一脸灿烂。背景是海边的露天餐厅，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一周年快乐”的蜡烛。沈经斌穿着白色的衬衫，侧脸线条硬朗，眼神里满是温柔，正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照片的右下角，还带着当时的时间戳——三年前的今天，是他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史珍香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关掉照片，却又控制不住地点开，放大，仔细看着照片里的每一个细节。她想起那天沈经斌特意包下整个露天餐厅，带她去海边散步，送给她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两个缠绕在一起的“沈”和“史”字。
“珍香，”当时的沈经斌握着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带你来看海。我的钱永远是你的，我的公司也是你的，我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一起变老，好不好？”
她记得自己当时哭得像个傻子，用力点头，说“好”。她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以为他们会像照片里那样，永远幸福下去。所以她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留在他身边打理家事；所以她在他母亲瘫痪后，辞掉工作，每天端屎端尿地照顾；所以她省吃俭用，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支持他创业……她以为自己的付出能换来他的真心，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呵。”史珍香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她的手指划过屏幕上沈经斌的脸，指甲几乎要嵌进玻璃里。她想起三个月前的暴雨夜，他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出门外，骂她“不配怀我的孩子”；想起林薇薇穿着她的真丝睡裙，依偎在他怀里，说“你爸死了才省心”；想起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签离婚协议，说“不然你俩一起烂泥里”。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和照片里的甜蜜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里攥着的转账记录——一张2000万的转账单，收款账户是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转账时间正是她流产的第二天。
原来在她失去孩子、躺在医院里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正在偷偷转移资产，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原来他说的“我的钱永远是你的”，就是把她的积蓄、她父亲的公司，还有她的青春和爱情，都变成他洗钱的工具，变成他和别的女人挥霍的资本。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转账记录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史珍香抬手抹了抹眼泪，却发现越抹越多。她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那个才三个月大的小生命，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他亲手扼杀了。她想起父亲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而他却连医药费都不愿意出，还说“死了才省心”。
“混蛋……沈经斌，你这个混蛋……”她咬着牙，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哭腔。她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疼痛远不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怎么了？”江哲听到她的声音，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身来。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愣了一下，赶紧起身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证据整理出问题了？”
史珍香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没事，就是……看到了一些过去的照片。”她把手机递给江哲，指了指那张结婚周年的照片，“你看，是不是很讽刺？他说要和我一起变老，结果却把我推进了地狱。”
江哲看着照片里的沈经斌，眼神冷了下来。他想起三年前，沈经斌就是用这种温柔的假象，剽窃了他的项目，还倒打一耙，说他窃取公司机密。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用甜言蜜语掩盖自己的狼子野心。
“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江哲把手机还给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慰，“他现在己经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我们收集的证据足够让他坐牢，到时候，他欠你的，欠你爸的，都会加倍还回来。”
史珍香点点头，把手机收起来，重新看向桌上的转账记录。眼泪虽然还在掉，但眼神己经变得坚定。她知道，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没有用，她要做的，是让沈经斌和林薇薇付出代价，是为自己、为父亲、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讨回公道。
她拿起笔，在转账记录的背面写下一行字：“沈经斌，你说的永远，我会让你用一辈子来偿还。”字迹用力而潦草，笔画里带着无尽的恨意。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对江哲说：“我们继续整理吧。把这些转账记录和‘远航贸易’的资料对应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资金流向。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个被沈经斌剽窃项目的专利文件，找到没有？”
江哲见她恢复了状态，松了口气，点点头：“找到了，我己经把专利证书的复印件和沈经斌剽窃的代码对比图整理好了，放在那个蓝色的文件夹里。等我们把洗钱的证据链完善，再加上专利侵权的证据，就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好。”史珍香点点头，翻开下一张转账记录。虽然心里还是疼，但她知道，每多整理一份证据，她就离复仇更近一步。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不会再被沈经斌的甜言蜜语欺骗。她要亲手把他从云端拽下来，让他尝尝一无所有、众叛亲离的滋味，让他知道，背叛她的代价，是他无法承受的。
夜深了，工作室里的电脑屏幕依旧亮着。史珍香和江哲各自忙碌着，偶尔交流几句，气氛安静而凝重。史珍香的手机屏幕暗着，屏幕保护程序是那张结婚周年的照片，但她再也没有看过一眼。她知道，照片里的那个天真烂漫、相信爱情的史珍香，己经在那个暴雨夜死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灵魂，一个要让沈经斌血债血偿的复仇者。
她拿起一张沈经斌和海外账户负责人的聊天记录，上面写着“把钱再分几笔转出来，别让人发现”。史珍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笔在聊天记录上画了一个圈，旁边写着：“证据确凿，沈经斌，等着吧。”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星星在天空中闪烁。史珍香知道，黑暗过后总会有黎明，但她的黎明，要等沈经斌进监狱的那一天才会到来。在那之前，她会像一头蛰伏的狼，耐心等待最佳时机，然后给猎物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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