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边境线的山林里还裹着层薄纱似的晨雾，吸进肺里都是凉丝丝的潮气。林瑶跟着陈善明的一组队员，踩着沾露的落叶往毒贩藏匿点摸去——新战术靴的鞋底纹路深，踩在腐叶上几乎没声响，可她攥着指南针的手心还是沁出了汗。晨雾太浓，五米外就看不清人影，无人机在高空盘旋，传回的画面满是白雾，只能靠地面队员自己辨路。
“放慢速度，脚踩实了。”陈善明压低声音，喉结在晨光里滚了一下。他走在最前面，手里的步枪始终架在肩窝，枪口微微下垂对着前方，这是常年实战练出的戒备姿势。走个十几步，他总会回头扫一眼，目光落在林瑶身上时，会多停留半秒，确认她跟得上队伍。
林瑶的视线扫过周围的树木，指尖无意识地着战术服口袋里的记号笔——那是上次画补测路线图剩下的，她习惯带着应急。突然，她的目光顿在右侧一棵松树的树干上：树皮上有道新鲜的刀痕，切口还泛着白，边缘沾着点褐色的湿泥，显然是半小时内刚划的。不是他们留下的标记，更像是有人路过时，故意做的引路记号。
“陈教官。”林瑶快步上前，拽了拽陈善明的战术服衣角，指尖碰到他腰侧的战术腰带，能感觉到里面别着的手雷轮廓。她指了指那道刀痕，声音压得更低，“有人提前踩过点，可能是毒贩的流动岗哨。”
陈善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瞬间拧成了结。他刚要抬手示意队员隐蔽，就听见头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树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十几根碗口粗的削尖木棍从斜上方的树冠里砸下来，木棍顶端泛着冷光，显然是磨过的。
“卧倒！”陈善明的吼声刚落，人己经扑了出去。他左手拽住林瑶的胳膊，右手撑着地面，带着她一起摔在厚厚的腐叶上。林瑶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擦过，回头一看，一根木棍正好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插进泥土半尺深。腐叶溅了她满脸，带着点潮湿的土腥味。
还没等众人爬起来，周围的树林里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砰砰砰”，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溅起的木屑弹到脸上生疼。林瑶趴在地上，快速从背包侧袋里摸出战术望远镜，镜筒抵在眉骨上，透过晨雾仔细看：十几米外的树后，隐约能看到穿着迷彩服的人影，手里端着的是制式步枪，不是普通毒贩常用的猎枪。
“是武装毒贩，有备而来。”林瑶把望远镜递还给陈善明，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们占了制高点，我们在低洼处，火力根本抬不上去。”
陈善明接过望远镜，只扫了一眼就把镜筒收了起来。他从战术腰带上摸出通讯器，按下通话键，声音因为急促而带着点沙哑：“二组、三组，这里是一组，我们在藏匿点外围遭遇伏击，毒贩有武装，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通讯器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过了几秒才传来二组组长的回应：“收到，我们还有十五分钟到达，你们先找掩体周旋！”
“周旋个屁！”旁边一个年轻队员忍不住骂了句，他刚想抬头开枪，就被一颗子弹打在面前的石头上，碎石子崩到他的脸颊，划出道血痕。“弹药只剩半梭了，撑不了十五分钟！”
林瑶趴在陈善明身边，目光快速扫过西周：前方五十米处有片低洼的山沟，沟底长着半人高的茅草，能暂时躲开火力；山沟右侧有片茂密的灌木丛，顺着灌木丛绕过去，正好能到毒贩火力点的侧后方——那里是个视野盲区，毒贩肯定没设防。
“我们撤到山沟里，然后绕后。”林瑶凑到陈善明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廓，“我跟你一起走，从灌木丛绕到毒贩侧后方，开枪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队员们趁机往右侧山坡突围，那里有岩石掩体，能撑到支援来。”
“不行。”陈善明想都没想就拒绝，他转头看着林瑶，晨光里能看到她额前的碎发沾着露水，“灌木丛里不知道有没有陷阱，而且就我们两个人，一旦被包抄，连退路都没有。”
“没时间犹豫了！”林瑶的声音提高了半分，却依旧压着嗓子，“队员们的弹药撑不了十分钟，再等下去，所有人都得被困死在这！”她抬手撩开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的坚定，“我以前在中东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在沙漠里绕后偷袭过武装分子的据点，知道怎么找盲区。你信我。”
陈善明看着她眼里的光——不是逞强的执拗，是经历过实战的冷静。他想起上次格斗训练时，她精准控制力道的样子；想起射击考核时，她帮何晨光调整心态的耐心。沉默了两秒，他从战术腰带上摸出两颗手雷，攥在手里：“我跟你走。等会儿我扔手雷制造混乱，你带我找路线，我负责清障。”
林瑶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那支记号笔，在面前的石头上快速画了个简易的突围路线：一条箭头指向山沟，另一条指向右侧山坡，旁边还标注了掩置。她把石头推到何晨光面前：“我们绕后后，会连续开枪吸引火力，你们趁机往右侧山坡跑，到了坡上就找岩石躲着，别硬拼。”
何晨光看着石头上的路线，又看了看林瑶胳膊上沾着的腐叶，用力点头：“林顾问，陈教官，你们一定要小心，我们在坡上等着你们。”
陈善明深吸一口气，拔掉第一颗手雷的保险栓，手指勾着拉环，等了三秒才朝着左侧的火力点扔过去。“轰隆”一声巨响，烟尘瞬间弥漫开来，遮住了毒贩的视线。“走！”他拽着林瑶的手腕，两人一起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灌木丛里的荆棘特别密，勾住了林瑶的战术服下摆，她往前跑的时候，衣角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浅灰色秋衣。手臂也被荆棘划了好几道，火辣辣地疼，血珠渗出来，沾在深色的战术服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顾不上疼，凭着刚才观察的地形，在灌木丛里找着能过人的缝隙，偶尔回头提醒陈善明：“左边有坑，迈大点步。”“前面有断树，低头。”
陈善明跟在她身后，右手端着枪，左手时不时帮她拨开挡路的荆棘。他能看到林瑶后背的战术服沾着泥，头发上还挂着片碎叶子，却跑得特别稳，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刚才扔手雷时被溅到的泥土还在脸上，可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护着她，别让她再受伤。
跑了大概三分钟，林瑶突然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指着前方二十米处的一棵大橡树：“看到没？橡树下面有两个人，是他们的侧方火力点。左边那个负责警戒，右边那个是机枪手。”她从背包里摸出备用弹匣，快速换在自己的步枪上，“我打左边的警戒哨，你打右边的机枪手，同步开枪，别给他们反应时间。”
陈善明点头，从战术腰带上摸出消音器，快速拧在枪口上。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把枪口对准右边的机枪手，余光能看到林瑶也举着枪，枪托抵在肩窝，姿势特别标准。两人对视一眼，林瑶轻轻点了下头，陈善明的手指同时扣下扳机。
“噗！噗！”两声闷响，消音器削弱了枪声。橡树下面的两个毒贩应声倒地，身体软在树后，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毒贩的火力果然乱了——原本对着山沟的枪口，纷纷调转方向，朝着灌木丛这边打来。子弹打在周围的灌木上，枝叶纷飞，林瑶和陈善明赶紧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靠着树干喘气。
“成了！”陈善明透过树干的缝隙往外看，能看到何晨光带着队员们正往右侧山坡跑，“他们快到坡上了。”
林瑶刚想回话，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是子弹上膛的轻响，特别近，就在三步之外。她心里一紧，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同时伸手去推陈善明。她看到一个穿着迷彩服的毒贩，正举着枪对着陈善明的后背，手指己经扣在扳机上。
“小心！”林瑶的喊声刚出口，人己经扑了出去。她左手推在陈善明的腰上，右手抓住毒贩的枪管，用力往上抬。“砰”的一声，子弹擦着陈善明的胳膊，打在旁边的树干上，留下个深褐色的弹孔。
陈善明被她推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他没给毒贩第二次开枪的机会，枪口对准毒贩的胸口，干脆利落地扣下扳机。毒贩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你怎么样？”陈善明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林瑶的胳膊。他这才看到，她的小臂上被划了道长长的口子，血己经浸透了战术服的袖口，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腐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没事，就蹭破点皮。”林瑶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陈善明攥得更紧。他从背包里摸出战术绷带，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战术服袖口往上卷了卷——伤口大概有五厘米长，边缘还沾着荆棘的碎刺，血还在慢慢渗。
“别动，有碎刺。”陈善明从口袋里摸出把小剪刀，是用来剪绷带的，他小心地挑出伤口里的碎刺，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林瑶看着他低头的样子，能看到他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小小的阴影。他的手指很糙，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茧，碰到她的皮肤时，却特别轻。
“好了。”陈善明把绷带绕着她的小臂缠了两圈，打了个结实的活结，“等会儿回去让卫生员再处理下，别感染了。”
林瑶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冲锋号声——是二组和三组的支援到了。她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能看到穿着相同战术服的人影正朝着这边跑来，毒贩们见势不妙，开始往山林深处撤退。
“支援来了。”林瑶笑了笑，眉眼弯起来，眼底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腐叶，却显得特别亮。
陈善明也笑了，他看着林瑶胳膊上的绷带，又看了看自己刚才被子弹擦到的胳膊——只是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他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后怕：刚才要是林瑶没反应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队员们很快围了上来，何晨光跑在最前面，看到他们没事，激动地拍了拍陈善明的肩膀：“陈教官，林顾问，你们没事太好了！”
“没事，清理下现场，抓几个活口。”陈善明拍了拍何晨光的胳膊，目光又落回林瑶身上，“你先到旁边休息，别再动了。”
林瑶没拒绝，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她看着队员们忙碌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小臂上的绷带——上面还带着陈善明手心的温度。晨雾己经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她突然觉得，这次任务虽然危险，却也让她和陈善明之间，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不是战友间的普通关心，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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