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穿梭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林风猛地睁开双眼,强烈的虚弱感与刺目的阳光一同袭来。他下意识地就要挣扎起身,却牵动了全身严重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哥哥!你醒了!别乱动!” 一个带着哭腔却充满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冰凉而颤抖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未曾受伤的左手。
林风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妹妹林雪那张写满担忧和泪痕的小脸。她看起来除了有些憔悴和惊吓,并无大碍。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小雪……你没事就好。”林风的声音沙哑干涩,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环顾西周。他们似乎身处一个简陋但干净的木屋之中,身下是铺着干草的木板床,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这里不是幽冥鬼府,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穆云卿呢?
“穆姑娘呢?”林风心中一紧,急忙问道。他最后的记忆是拉着妹妹和穆云卿一起冲入空间裂缝,之后便因伤势过重和虚空之力的过度消耗失去了意识。
林雪的眼神黯淡下来,低声道:“穆姐姐她……我们掉出来的时候,她为了挡住空间乱流的冲击,把我和哥哥推开,自己好像被卷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我只来得及抓住她掉下来的这个。”
林雪摊开手心,里面是一枚冰蓝色的、雕刻着云纹的玉佩,正是穆云卿之前佩戴的那枚,此刻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灵光黯淡。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空间穿梭本就凶险万分,尤其是借助不稳定的裂缝强行遁走,穆云卿为了护住他们兄妹,生死未卜。这份恩情,实在太重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虑与愧疚,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实力,然后才能去寻找穆云卿,并应对“墟”组织可能到来的追杀。
“小雪,别怕,穆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先弄清楚这是哪里,哥哥需要尽快疗伤。”林风安慰着妹妹,同时尝试运转《混元一气诀》。内力刚一调动,经脉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更是空空如也,那强行觉醒虚空武骨的后遗症远比想象中严重。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皮肤黝黑、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走了进来。少年身材壮实,眼神清澈明亮,看到林风醒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憨厚惊喜的笑容。
“呀!你醒啦!太好了!你都昏睡三天了!”少年快步走过来,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木墩上,“俺叫石铁柱,是俺在村后的落鹰涧捡到你们兄妹的。当时你们从天上掉下来,可把俺吓坏了!你妹妹还好,就是受了惊吓,你伤得可真重,全身都是血,骨头也断了好多根。俺爷爷懂点草药,给你敷了药,但俺们这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药材……”
少年语速很快,带着浓重的乡音,但语气中的关切和朴实却毫不作假。
林风心中稍定,看来是遇到了好心人。“在下林风,这是舍妹林雪。多谢石兄弟和令祖救命之恩!”他挣扎着想抱拳行礼,却被石铁柱连忙按住。
“哎呦,可别动!你伤得重着呢!快把这碗药喝了,是爷爷采的补气固元的山草药,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好药,但对恢复力气有点帮助。”石铁柱热情地将药碗递到林风嘴边。
林风没有推辞,他现在确实需要任何可能的帮助。药汤苦涩,但入腹后确实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药性温和,并无异常,这少年看来确是真心相助。
“石兄弟,请问这里是何处地界?”林风喝完药,询问道。
“这儿是黑山郡,大胤皇朝最西边的地界了。我们村叫石家村,背靠黑风山脉,偏僻得很。”石铁柱挠了挠头,“林大哥,你们是从哪来的?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是遇到山里的妖怪了吗?”
黑山郡?大胤西陲?林风心中估算,幽冥鬼府大致位于大胤、天狼、南离三大皇朝交界的三不管混乱地带,这次空间穿梭,竟然首接横跨了数千里,来到了大胤西疆?这虚空武骨的力量,当真匪夷所思。
他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只含糊道:“我们兄妹遭了仇家追杀,被迫跳崖,侥幸被激流冲入地下暗河,不知怎地就被冲到了这附近的山涧,多谢石兄弟搭救。”
跳崖、暗河,这解释虽然牵强,但在这种偏僻山村,倒也勉强说得过去。石铁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愤愤道:“那些天杀的仇家!林大哥你放心,在俺们石家村很安全,你安心养伤!等你好点了,俺带你去山里打猎,给你补补身子!”
少年的淳朴和热情让林风心中一暖。在经历了幽冥鬼府的阴谋诡谲和生死搏杀后,这份简单的善意显得尤为珍贵。
接下来的几天,林风便在石家村安心住下养伤。石铁柱一家是村里的猎户,父母早亡,与爷爷相依为命,家境贫寒,但对他和林雪却极好,将家里最好的食物都省给他们。林雪也逐渐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帮着石爷爷做些简单的家务,乖巧懂事。
林风的伤势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想象。《不灭虚空体》的强悍之处开始显现,加上《混元一气诀》日夜不停地运转,汲取着天地间稀薄的元气,他断裂的骨骼开始快速愈合,受损的经脉也在缓缓修复。只是丹田和内力的恢复要慢上许多,尤其是那透支本源的虚空之力,并非短时间内能够补充。
期间,他也从石铁柱和村民口中了解到更多信息。黑风山脉绵延数千里,物产丰富但也危险重重,深处有凶猛的野兽甚至传言有妖兽出没。石家村村民多以打猎和采集为生,民风彪悍淳朴。郡城离村子有上百里路,村民很少外出。
这一日,林风感觉外伤己好了七七八八,内力也恢复了一成左右,便想活动活动筋骨。他走出木屋,来到村后的空地,迎着朝阳,缓缓打起了拳。并非《碎虚七式》那等刚猛霸道的武学,而是一些最基础的锻体拳法,动作舒缓,意在活动气血,感悟自身变化。
然而,即便只是基础拳法,在他手中施展出来,也隐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拳脚摆动间,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动,仿佛他的身体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牵引着光线和气息。
经过幽冥鬼府的生死之战和虚空武骨的短暂觉醒,林风对自身、对力量、尤其是对空间的感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不再仅仅是将《虚空武解》的功法当作提升力量的工具,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其背后蕴含的“虚空”真意。
“林大哥,你这拳法打得真好看!”石铁柱不知何时来到了旁边,看得目不转睛,眼中充满了羡慕。他虽然力气不小,也跟着爷爷学过几手粗浅的拳脚,但何曾见过如此蕴含道韵的拳法?
林风收拳而立,微微一笑:“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石铁柱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这……这太贵重了吧?俺、俺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一碗药汤,一饭一宿,便是恩情。”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根骨不错,心地纯良,学些强身健体的本事,也好在这山里更好的生存。”
于是,林风便开始指点石铁柱一些最基础的锻体法门和发力技巧。他并没有传授《虚空武解》的核心,而是根据石铁柱的身体条件,简化改良了一些外功招式。石铁柱学得极为认真,进步神速,让林风也暗自点头,这少年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平静的日子过了约莫七八天。这天傍晚,林风正在屋内调息,试图冲击堵塞最严重的几条经脉,村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和喧哗声,夹杂着惊慌的哭喊。
“不好!是山匪!山匪又来收粮了!”石铁柱脸色大变,抄起墙角的猎叉就冲了出去。
林风眉头一皱,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山匪?他缓缓站起身,走出了木屋。只见村口方向,尘土飞扬,几十个骑着劣马、手持钢刀、面目狰狞的汉子正耀武扬威地冲进村子,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龙,气息凶悍,竟有通脉境的修为!
村民们惊慌失措地聚集在一起,老村长颤巍巍地上前,哀求道:“独眼狼大爷,今年收成不好,实在交不出那么多粮食了啊……”
“少他娘废话!”那独眼狼狞笑一声,马鞭一指,“交不出粮食,就拿女人和壮丁来抵!老子看你们村有几个小娘皮长得还不错!还有你,老东西,再啰嗦,老子屠了你们全村!”
村民们一片悲愤,却敢怒不敢言。石铁柱紧紧握着猎叉,双目喷火,却被爷爷死死拉住。
林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体内的内力虽然只恢复了一成,但对付这些最多只是通脉境的山匪,足够了。他本不欲多事,但石家村对他有恩,他不能坐视不理。
就在独眼狼准备下令抢人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滚。”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山匪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独眼狼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青年,缓缓从村中走来。青年步伐沉稳,眼神淡漠,仿佛看着一群死人。
“哪来的病痨鬼?找死!”独眼狼被林风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恼羞成怒,催马向前,手中钢刀带着恶风,首劈林风面门!
村民们发出惊呼,石铁柱更是急得想要冲上去。
面对这凶狠的一刀,林风只是微微侧身,右手如电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地扣住了独眼狼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独眼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钢刀脱手落地。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碎了一般!
林风手腕一抖,一股暗劲送出,独眼狼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哼都没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所有山匪都惊呆了,他们心目中强大无比的大当家,竟然被一个看似病弱的青年一招废掉?
林风目光扫过剩下的山匪,眼神冰冷:“三息之内,带着他,滚出石家村。否则,死。”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那些山匪如坠冰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七手八脚地抬起昏迷的独眼狼,屁滚尿流地逃出了村子,连头都不敢回。
村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风,仿佛在看一尊下凡的神祇。他们这才明白,这个被石铁柱捡回来的、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石铁柱激动得满脸通红,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林风却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山匪虽然暂时退去,但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他展现出的实力,必然会引来更大的关注。而且,他体内的伤势,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资源才能彻底恢复。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一方面避免给石家村带来灭顶之灾,另一方面,也要去寻找穆云卿的下落,并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行动——复仇,以及应对“墟”组织。
他看向西方,那是黑风山脉更深处的方向,也是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必经之路。或许,那里能找到他需要的疗伤药材,甚至……更多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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