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村的日子,仿佛与世隔绝的桃源。青山绿水,鸡犬相闻,村民淳朴热情,让历经生死、身心俱疲的林风一行人,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喘息疗伤的港湾。
林风将妹妹林雪安置在石铁柱家最安静整洁的房间,由穆云卿日夜悉心照料。林雪虽然脱离了魔化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她体内那最后一丝“渊”之本源气息极其顽固,如同最深邃的阴影,盘踞在其空灵道体的核心深处,与虚空密钥残留的净化之力以及她自身的生命力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这种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穆云卿每日以银针渡穴,辅以自身精纯温和的内力,尝试疏导林雪郁结的经脉,净化那丝魔气。但她发现,这“渊”之本源层次极高,远超寻常邪毒,她的医术虽精,却也收效甚微,只能勉强维持现状,延缓魔气的侵蚀。这让一向清冷自信的穆云卿,眉宇间也时常笼罩着一层忧色。
林风深知妹妹情况不容乐观,但他更明白,欲速则不达。他强压下心中的焦灼,将大部分时间用于自身的恢复和修炼。
武墟一战,他伤势极重,内力透支严重,更是燃烧了部分生命本源。若非《不灭虚空体》根基扎实,加上《混元一气》内力生生不息的特性,恐怕早己倒下。如今安全下来,他立刻开始闭关疗伤。
石家村后山有一处天然洞穴,僻静幽深,元气虽不算浓郁,却难得清静。林风便在此处闭关。他取出得自武墟的一些疗伤丹药服下,盘膝而坐,全力运转《混元一气诀》。丹田内,那原本浩瀚如海的内力,此刻只剩下浅浅一层,且驳杂不稳。但随着功法的运转,天地间的元气被缓缓吸纳进来,经过《混元一气诀》的提纯炼化,化作精纯的混元内力,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脏腑。
同时,他也在不断感悟与皇甫雄一战,以及最后关头施展出的“虚空葬灭”。那一掌,超越了他当时对《碎虚七式》的理解,是情绪、意志、肉身力量、空间感悟在绝境下的融合爆发。如今静心回味,他对空间之力的运用有了更深的理解。那半块虚空密钥己与他血脉相连,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心念微动,便能感知到周围空间的细微波动,甚至能进行极小范围的扭曲和挪移。这并非正式的武技,却是一种极其有用的辅助能力。
他的肉身也在《不灭虚空体》的自愈能力下缓慢恢复。空间乱流留下的暗伤,以及皇甫雄幽冥鬼气造成的侵蚀,都在一点点被驱除、修复。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林风意志如铁,默默承受。
期间,石铁柱每日送来饭菜清水,并告知村外情况和林雪的近况。这个憨厚的汉子,在经历了武墟的惨烈和秦烈的牺牲后,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他将悲痛化为力量,除了照顾林风起居,便是疯狂修炼林风传授给他的那套源自《虚空武解》基础篇的锻体功法。他的资质本就不差,加上心无旁骛的苦修,进步神速,肉身力量大增,己然触摸到了通脉境的门槛。
穆云卿偶尔也会来洞穴,与林风交流林雪的病情,商讨对策。
“林雪妹妹的空灵道体非同一般,其本身具有极强的包容性和净化能力,这也是她能暂时压制魔气的原因。”穆云卿秀眉微蹙,“但‘渊’之本源过于诡异霸道,它并非简单的能量或毒素,更像是一种带有强烈侵蚀和扭曲意志的‘规则碎片’。寻常药物和内力难以根除,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林风沉默片刻,问道:“可有良策?”
穆云卿沉吟道:“两种可能。其一,寻找到至阳至刚,或者蕴含极致净化之力的天地奇物,如传说中的‘太阳精金’、‘万年温玉髓’或佛门大能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子’,借助其力量强行净化。其二,或许……可以从‘虚空密钥’本身入手。”
她看向林风:“密钥乃武祖所留,专司空间稳定,对‘渊’这种域外邪魔的力量应有先天克制。你既己与之融合,或许能从中参悟出更精妙的净化法门,或找到利用空间之力剥离魔气的方法。”
林风眼中精光一闪。穆云卿的提醒,为他指明了方向。依靠外物固然是一条路,但机遇难寻,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从自身挖掘潜力,才是根本之道。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虚空密钥的感悟之中。
就在林风潜心恢复修炼之时,外界却因武墟崩塌和皇甫雄身份的暴露,掀起了滔天巨浪。
首先是大胤皇朝内部。赵公公拼死逃回京城,将武墟所见所闻,尤其是国师皇甫雄即是幕后黑手“天尊”,企图引动域外邪魔毁灭世界的惊天密报,呈给了当今皇帝。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皇甫雄权倾朝野数十年,门生故旧遍布天下,突然被指认为灭世魔头,绝大多数人第一反应是不信,认为是政敌构陷。但赵公公身份特殊,加之同行的天剑门长老韩凌亦可作证(韩凌重伤回归天剑门后,天剑门亦对外发布声明),由不得人不信。
皇帝惊怒交加,一方面下令彻查皇甫雄党羽,封闭国师府;另一方面,又深感恐惧。皇甫雄实力深不可测,若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朝廷内部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支持皇甫雄的势力和反对势力相互攻讦,暗流汹涌。
而江湖上,消息传播得更快。天剑门的声明、以及从武墟幸存者口中流传出的只言片语,迅速拼接出事件轮廓:武祖遗迹现世,引各方争夺;大胤国师皇甫雄实为灭世魔头“天尊”,欲打开魔界通道;幸有神秘少年英豪林风,身负武祖传承,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关闭通道,重创皇甫雄,但其挚友秦烈壮烈牺牲……
林风的名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九洲江湖!不再是之前小范围的天才之名,而是与“武祖传承”、“拯救苍生”、“对抗国师”这些惊天动地的事件联系在一起。有人视他为救世英雄,有人觊觎他身上的武祖宝藏和虚空密钥,也有人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尤其是“墟”等隐世宗门,以及天邪宗残余势力,更是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突然崛起的少年身上。武墟的崩塌,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但也预示着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风暴的中心,似乎正指向那个藏身于偏远山村、默默疗伤的少年。
这一日,林风伤势恢复了七成,对虚空密钥的感悟也略有心得,正准备尝试为妹妹驱除魔气时,石铁柱急匆匆跑进山洞,脸色凝重:
“林大哥,不好了!村外来了一队官兵,说是奉旨搜查钦犯!领头的还是个太监,看起来来者不善!”
林风缓缓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皇甫雄的势力,或者说,因他身份暴露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己经开始波及到这处僻静的避风港。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
“走,去看看。”
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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